所有俘虏都要,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个也不能少。烧掉他们的房子,搬空仓库里所剩无几的存粮,除了老老实实服从命令,被胜利者像牲口一样押回磐石城,他们什么也不能做,甚至连抗议的声音也不敢发出。
他们不知道未来有什么样的命运等着自己。
但他们很清楚,从此以后,自己就不再是豕族人,而是牛族的一员。
磐石寨的总人口突破了四万。
曲齿从钢牙城搜出一百多公斤黄金,还有四倍于这个重量的白银。
铁齿毕竟是一族之王,整个家族经营数百年,多少能积累下一些财富。
银齿的死亡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区区一个孩子,死了就死了,其实就算侥幸活下来,天浩也不会放过他。
怜悯是一种毫无意义的廉价品,养大仇人的孩子,只会给自己培养一个新的仇人。
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
即将到来的春天,孕育着无穷无尽的希望。
……
新的耕种季节开始了。
磐石城周边的适耕土地已经分配完毕,人们在黑色的土地上挥洒汗水,肥料随着翻起的土壤混合,播撒种子的动作轻柔又缓慢,无数欢声笑语随风飞扬。
按照天浩的请求,国师从黑角城派来了五位祭司。连同之前派来的四个,加上巫行,磐石城总共有十名祭司。
盛大的春祭开始了。
以前的同类祭祀都是由巫行主持,现在还是他占主导位置。区别在于有了多位祭司的辅助,这次春祭规模更大,是磐石城有史以来最盛大的祭典。
二十头最肥壮的雄性巨角鹿被挑选出来,在神圣的高台上当众宰杀。两百名精壮的汉子浑身赤裸,祭司用鹿血在他们身上画出复杂的线条与图案。他们的脸色又黑又红,胸前各自挎着一面鼓,双手在鼓面上用力拍打,随着节奏起舞。
在这里,没有婀娜娇柔的舞姿,只有专属于男人的雄健,他们用野蛮与震天狂吼向神灵表示尊敬,举起带血的鹿头,奋力捧向蔚蓝色天空。
以前孚松担任寨子头领的时候,用活人祭祀。
天浩禁止了这种野蛮的做法。
男人们把一个个鹿头堆起来,巨大的鹿角枝枝丫丫,形成一座诡异的小山。
天浩跪在这堆专属于神灵的祭品前,神情庄重。
他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这该死的仪式,感觉就像一群人在胡闹,总是让他联想起文明时代无聊国人叫嚣着庆祝的“圣诞节狂欢”。那是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广场上,手里挥舞着雪花喷罐,无论是谁都要冲上去喷一下,看着别人满头满身都是擦不掉的白腻泡沫,纷纷发出得意满足的傻笑。
他暗自腹诽:与其崇拜神灵,不如崇拜我。至少老子有办法让你们吃饱,否则你们哪有力气在这里又跳又唱,乱整胡闹,瞎叽霸搞?
老祭司巫行脸上用鹿血抹着诡异的图案,他迈着方正的步伐,缓缓走到天浩面前,不苟言笑,居高临下注视着他:“伟大的神灵接受了祭品。现在,说出你要祈求的愿望吧!”
我想离开这个可怕的野蛮人世界,回归文明。
我想要一台最新款的ps游戏机。自从来到这可怕的时代,我没玩过一局刀塔,连王者农药什么样都快忘了。
我想要一包香烟。尼古丁虽然有毒,我却无法忘记那股牢牢刻在鼻腔深处的气味。
我想要一个美味的蛋卷冰激凌,那玩意儿是我在炎热夏天的最爱。
愿望太多了,可全都只能在脑子里想想,不敢说,也不可能做,更不可能实现。
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天浩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认真又严肃。他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大声宣布:“我,牛天浩,磐石城第一代城主,向伟大的春神祈求雨水,保佑这里的每一块土地都能丰收。”
所有祭司面对祭品跪了下去。他们前所未有的庄重,从眼眸深处释放出的虔诚与狂热如有实质。跪拜是如此整齐,仿佛提前演练过无数遍,强大的感染力如病毒般迅速传播,每个人都成为可怕的感染体。他们像了疯了一样张口呼喊,跟随着平台上老祭司的节奏。尽管距离太远,范围太广,除了近处的平民,其它大部分人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却并不妨碍他们用自己独特的理解,从千万张嘴里同时呼喊出祈求神灵的祷告。
“神灵已经听到了我们的祈求,已经接受了祭品!”
老祭司从未像现在这样满足。几百人的小寨子与数万人的城市区别是如此之大,自豪感油然而生,他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细胞都在跳跃,与神灵沟通的触感是如此清晰,冥冥中的力量正在指引自己,就像事实摆在面前,睁开眼睛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