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觉得破费,我那儿子也只是出门买菜,就是真的买菜了,家里头,腊肉和猪头可都足足的,嘿嘿,进京前啊,老汉我是干屠户的。”
“哦,听您口音,就算不是京城人氏,想来也不远。”
“您猜对了,老汉我是土生土长的南安人,也是在天成郡里头。”
“那进京为何啊?”
“唉,也不怕您笑话,女大不由爹,自家亲闺女挑了个京城人氏,给老汉我选了个京里女婿。
想着离闺女近点儿,就搬家过来了。”
“哦?若是这般,理应由你女婿来帮你们安置好才是,怎么让你们自己出来租房子?这可太不像话了。
莫非,女婿家有困难?”
“这倒没有,这倒没有,女婿是富贵之家的,本来,房子他是安排好的,院落也敞亮得很,但老汉我没住。”
不仅仅是敞亮,连仆役和婢女都提前准备好了。
以前,小六子最穷的时候,得靠郑伯爷送的玉米面儿过活;
但如今算是幕后执掌户部了,也就没必要寒酸了,在如何花钱这种事儿上,整个大燕比得过姬老六的,可真没几个。
“那为何?”
“您想啊,是我闺女嫁到他们家,又不是老汉我跟我儿一起都嫁进他们家,我们又凭什么吃喝人家的住人家的?
这不是平白地让我闺女在婆家抬不起头来么?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这个理。”
“唉。”
老何头叹了口气,道:
“咱呐,也不奢求什么鸡犬升天大富大贵的了,本想着这辈子平平安安也就是极大的满意了,现如今,也不晓得到底是这命好呢还是命不好。”
“既然闺女嫁入富贵人家,自然是好的了。”
“您也算是富贵人家吧?”
“我?”
“您这身打扮,这谈吐,老汉我一瞅就明白,就不是普通小老百姓,您也应该清楚,这富贵人家啊,它墙高,但规矩,也高。
以前嘛想着,招个上门女婿什么的,或者就近找一个,我在时,我还能看着,我不在了,他哥还能继续帮我看着。
怎么着都不可能让自家闺女短了荤腥儿,也不可能让她受人欺负。
现在啊,没辙了,想管,也管不了了。”
中年男子闻言,点点头,随即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造化。”
“还是老弟您这话讲得通透。”
一边老仆听到这个称呼,双手微微一动。
中年男子倒是洒脱道:
“可不是么,我也有几个儿子。”
“很多?”
“算是多的。”
“哟,那您有福。”
“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好几个,都盼着我早点死,好分家产喽。”
“瞧您这话说的,哪能啊。”
“也不怕老哥哥你笑话,我家那几个崽子,还真就是这么想的,只有最小的那个年纪还小,翅膀还没硬,所以估摸着不想我死,其他的那些个成年的,我多活一天,他们就多不自在一天。”
“老弟啊,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哦,此话怎样?”
“这儿女孝不孝顺,兄弟姊妹之间亲近不亲近,归根究底,还是看他们爹妈。”
“爹妈?”
“对头,老弟啊,别怪老哥哥我说话难听,凡事儿啊,先别急着怪儿女不孝顺,也别急着怪儿女不体恤。
这根儿上,还是这当爹的自己,没教好。”
“………”老仆。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道:“您接着说。”
“老汉我在南安县城,城里城外,因为要收猪的关系,四里八乡的,走得多,也就见得多。
逆子啊,不孝顺的孩子啊,不侍奉双亲的,也见过不少。
但大多有个律像,
要么是这当爹妈的自己不是个东西,没给孩子以身作则,一开始不能一碗水端平;
要么就是这爹妈一开始太溺爱孩子或者对孩子不好,总之,不是正儿八经教出来的。
这俗话说得好啊,上梁不正他下梁才歪。
您啊,
许是以前做生意在外头久了,也没功夫打小就管孩子了。
您瞧瞧我家这个,不是老汉我吹牛,我这儿子,可能除了杀猪,没别的本事,但人品子好,踏实,知理儿!”
中年男子点点头,道:“受教了。”
“哎哟哟,您瞅瞅,您瞅瞅,我这张嘴啊,说错话了说错话了,我这以前在县城里开铺子,每天街坊邻居地唠嗑说是非习惯了,这几天在路上又刚到京城,一遇到可以说话的人,这嘴就收不住了。
您见谅,您见谅。”
老何头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交浅言深了,说着,还用力抽了自己俩巴掌。
“哎,老哥您说得对,何必如此。”
“爹,菜买回来了,还买了五个鸡子。”
“去,做饭去,麻利点儿。”
“好嘞,爹。”
何初进灶屋做饭去了。
中年男子身后的老仆也起身进去帮忙。
“我来帮你烧火吧。”老仆开口道。
“不用不用,我忙得过来,您老也歇着。”
“很久没烧过火了,手有点儿痒。”老仆开口道。
“那,成,您来。”
何初点了火,让开了位置。
老仆坐了下来。
何初揭开锅盖,
问道:
“您老和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