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无镜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儿子的脸蛋。
可以看出来,自己儿子被养得很好。
郑凡那家伙,没有贪掉自己给的“奶娘”钱。
小孩似乎不是很习惯这种爱抚,很多情况下,他其实都是自己玩,以前,还有魔丸陪着他,但这一段时间,魔丸也不在了。
所以,他主动后退了两步,失去栏杆支撑的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巴嘟起,却没有哭闹,而是默默地转过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小屁屁对着自己的亲爹。
田无镜不知道的是,郑凡这个干爹最喜欢和自己这个干儿子玩儿的是打屁屁的游戏。
也好在小王爷这会儿还不会说话,
否则,
郑伯爷估计……
田无镜伸手,将自己的儿子抱了起来。
一个婴孩,
怎么可能抵抗得了一个能强开二品境界的恐怖武者?
小王爷也很识趣儿,他不喜欢亲昵的方式不假,但也懂得识时务。
还抬起头对着田无镜笑了笑,
然后低下头继续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小孩的重量,真的不重,很轻,很轻;
但当田无镜将其抱在怀中时,这位麾下数十万铁骑的大燕王爷,却感到了一种万斤之重。
只是,身为人父的他,并没有人真的教过他,该如何陪着自己的孩子玩,陪着孩子戏耍。
因为没人能去教他,也没人敢去教他。
就是郑凡,也只是凭借着“干爹”的身份,稍微打打边鼓。
所以,抱着孩子的田无镜,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忽然间,
小王爷身子开始挣扎向一个方向。
田无镜将其轻轻地放下来,他爬向了一个包裹,然后用自己的脑袋,将包裹给顶开。
露出的包裹里,躺着很多零嘴。
四娘每隔一段时间,会偷偷给他换一批,以防止这些零嘴变质。
在这一点上,四娘还是细心的,毕竟到底是田无镜的儿子,真要是吃过期食品给吃出问题了,那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小王爷伸手,取了一块沙琪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其抓着,放在了田无镜的面前。
见田无镜不动,
小王爷还伸手拍了一下沙琪玛。
“嘁,嘁………”
田无镜伸手,将这块沙琪玛给拿起来,送入嘴边,咬了一口。
甜,
很甜。
身为人父,这是自己第一次吃自己孩子送给自己吃的东西,这种感觉,真的是难以描述。
忽然间,
在田无镜的脑海中,
浮现出了自己父亲,母亲,阿姊,等等人的画面。
已经被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的记忆,因为这块沙琪玛,而产生了破口。
田无镜仰起头,
闭上了眼,
他的身体,在轻微地发颤。
但当其再度睁开眼时,先前那股子剧烈的情绪波动,已经消散。
他是罪孽深重的人,他已经选择好了赎罪的方式,
但眼前的这个孩子,
自己的儿子,
田无镜有些自私的,
希望他可以平安长大。
一直到现在,田无镜才静下心来,仔细看着自己儿子的模样。
这是他曾经幻想过的画面,
那时,
自己身边还有杜鹃,
夫妻俩一起指着孩子的眉毛、耳朵、嘴唇,评点着到底像谁。
但,越是温馨的画面,越是容易给自己带来刻骨铭心的痛。
人这辈子,最享受的事,其实就是静下心来,慢慢地去回味过去的温暖和美好,但靖南王,已经永远失去了这部分。
有些事情,
只有真正经历过了才会懂。
初为人父,
就这一条,
就足以改变一个男人太多太多。
看着自己的孩子,
你本能地想要给他你所能给出的一切的一切,
锦衣玉食、
富贵温柔、
和风细雨、
王侯将相,
甚至是………
一念至此,
田无镜的目光微微冷了下来。
你比我起身,
同时将自己的儿子,
又放回了婴儿床上。
因为他的出现,
田家那一夜早已经在自己脑海中冷冻起来的血色,忽然又弥漫出了令人窒息的味道。
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去再一次审视,
审视自己当初的抉择。
一直到,
他走出了帐篷,
晚风拂面之际,
田无镜又变回了靖南侯,又变回了靖南王。
仿佛先前的那个他,已经永远留在了帐篷内。
人死,不能复生;
自己,已别无选择。
他希望那一日可以早点到来,他也能早一日回到属于自己应该有的归宿。
走到那个地坑前,田无镜伸手,解开了沙拓阙石身上的封禁。
沙拓阙石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弹,似乎也不会再次向他出手。
田无镜也没继续留意沙拓阙石,
而是陷入了沉思。
一些事情,
之前没有想明白,或者说是没来得及去想,但现在,可以去想了。
蛮族左谷蠡王的尸体,出现在了郑凡的营寨之中。
而郑凡和小六子初识,
正是从沙拓阙石的手中救下了小六子的命。
这不是巧合,
这是算计,
这是安排。
很难想像,
当年还只是虎头城一护商校尉的那个小子,
居然已经能引动这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