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一句话,就能心领神会,
再复杂的事,
似乎几句下来,也就交流完了。
这很不符合正常的“交流”和“奏对”模式,
但偏偏彼此心里都清楚,一两句话就能点拨好所有意思,
外加眼下又没外人,
难不成父子俩个还要特意表演个你来我往特意多费点唾沫?
抛开其他不谈,
身为一代帝王,
你的心思能被人完全猜透,本身就是一件极为敏感的事。
就在这时,魏公公走进来禀报道:
“陛下,太子来了。”
“让他进来。”
太子进来了,只不过当他看见同样站在御书房里的姬成玦时,心里还是微微一讶,但脸上却马上露出了和煦温和的笑容,道:
“六弟,你也在这里啊,这么多天没见,倒是让我想得紧。”
姬成玦站在那里没动,目光向右游离;
如果此时注意观察的话,燕皇在此时也做了一个相似的动作。
很显然,
这对父子对太子殿下的这种很是虚伪的“热情”和“客套”,都选择了跳步。
不是姬成玦孤傲,其实平日里,他也没那般锋芒毕露,只是现在这会儿还没从先前和自家父皇交流的模式中脱离出来。
燕皇也是有同样的感觉,看着太子站在姬成玦面前嘘寒问暖,兄弟和睦的样子,原本刚刚还对自己这个第六子和自己说话太简单而觉得不舒服的燕皇忽然感到了一股在门口的魏公公一般。
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就是肚皮了,因为它能隔开人心。
你很难猜出在皮囊的伪装下,那个人到底在想着什么样的心思。
太子被吃了个冷羹,也不恼,只是转而面向燕皇,道:
“父皇,盟约一切细节,都已经敲定了。”
这份盟约,太子可是花费了极大的心血去完成的,可以说,这是其入主东宫之后所做的,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大事,他很重视,也很慎重。
徐广怀的出事,虽对盟约有些许波澜,但问题也不是很大。
燕皇点点头,道:
“太子辛苦了。”
“儿臣不敢当一句辛苦,这是儿臣职责所在。”
魏忠河走过来,将一通折子递送到了燕皇面前。
燕皇伸手,翻了翻,道: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朕乏了。”
太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简单一句辛苦,自己再简单一句客气,就这么让自己退下了?
自己这些时日,废寝忘食地忙活了这么久,就这么轻飘飘一句打发了?
太子当然不是想要什么赏赐,身为一国储君,他其实已经是赏无可赏的层次了,总不能让燕皇退位当太上皇把位置让给他吧?
姬成玦看着太子的神情,有些想笑。
怎么着,
还想听老头子的表扬?
让老头子把你亲亲抱抱举高高?
但很快,
姬成玦就微微蹙眉,
呵,
自己瞧不起人家什么呢;
明明是同一个老王八下的蛋,
偏偏你那个是爹,
我这个就是王八?
当然了,都这么大年纪了,也没什么好争宠吃醋的意思了。
且撇开那一层太子礼服的外皮,
咱俩的母族都被上面的那位给推平了,我娘走得早,你娘也癔症了,俩小王八蛋在这里吃个什么味儿呢;
一念至此,
姬成玦抬头看向坐在上面的燕皇,
嘿,
老王八。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它们可能阴暗、可能大逆不道,但都很巧妙地用伪装做着遮掩。
“儿臣告退!”
“儿臣告退!”
姬成玦和太子一起走出了御书房,御书房外头,就是御花园。
太子似乎也没有再继续兄友弟恭的戏码,只是先停下脚步,姬成玦也随之停下。
“徐尚书的事,你知道吧?”
姬成玦点点头,回答道:“有所耳闻。”
“你不是在户部观风么?”
你户部老大都被人给踹下去了,你就只是有所耳闻?
“太子说笑了,弟弟我其实就是在户部点个卯,其余的,也没什么事儿可以干。”
“六弟,你是有才的,这一点,哥哥我深信不疑。”
“太子过奖了,您才是我等兄弟的榜样。”
“多做点正事,为国,为家,多做点正事。”
“臣谨遵太子教诲。”
似乎是觉得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太子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
“今日有闲么?”
“太子有何吩咐?”
“家里一个下人弄来了一些野味,你知道的,我是吃不惯这些的,但郡主应该喜欢,你自己提一份,剩下的,替我送去西园。”
“臣弟明白,多谢太子赏赐。”
婚期,因为战事而隔断了。
且新婚夫妻在过门成亲前,按照风俗礼法,是不能私下再见面的,所以,太子现在去西园不合适,会显得很不庄重。
这一点上,反倒是没有姬成玦自在,自己与何家小娘子的婚事也没正式操办,但他还是直接将人家安排在自己府邸里。
嗯,
因为自家那个大舅哥,现在是不敢对自己挥刀了。
但郡主身边的李良申,
可是敢对太子挥剑的。
“六弟,等盟约缔结好了,我大婚那日,你也一起过来陪我迎亲吧。”
上一次大婚开始时,
姬成玦人不在迎亲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