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双方重新落座后,
礼部尚书宁方盛开口道:
“太子殿下,臣听闻前日您在东宫设宴,款待去岁进士?”
太子正色回应道:
“回宁老的话,确实如此。”
去岁大燕第一场科举,太子是从办,那时太子还不是太子;
今岁的春闱,陛下下诏,由太子主持。
大燕兴科举两年,这位国之储君,将坐实天下士子大师之名,可以说,是他奉命托举起了龙门,让那寒门读书人得以跃上御阶。
去岁的科举,是宁方盛亲自主持,太子为辅的,他已经老了,能在文事上多为大燕的寒门学子做一些事情,就是他现如今的心愿。
可幸,这位太子,在这方面的心思,和自己无比契合。
“宁老,如今我大燕国势蒸蒸日上,自是需要这些学子充填我大燕朝堂,夯实我大燕根骨,孤,设宴款待他们,只是问问近况,以作鼓励。”
燕皇的气魄,在那里,他不会去在意自己的太子去结交文官以及去收揽这些新入朝堂的年轻官员。
所以,太子设宴设得明目,提起这事时,也是从容。
若是换做其他皇帝,其太子,断然不可能这般的,也不敢这般的。
马踏门阀之后,燕国朝堂上出现了很严重的“官慌”,虽说提吏入官,解了一些燃眉之急,但终究不是长远之法。
且开科举,取寒门入仕,才算是根除门阀的根本之策。
也因此,去岁的进士,外放的少说也是一地父母,留京的,在她面前的姬成玦问道。
“姐,我这儿刚进来,您不说给我弄杯茶吃吃,上来就问这般诛心的问题,不合适吧?”
姬成玦笑嘻嘻地在郡主对面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却故意没回答这个问题。
郡主伸腿,
踹了一脚小六子,
她可没怎么收力,
小六子被踹得倒吸一口凉气。
“别装了,已经破相了,再装也没以前那么自然了,我就好奇了,装了这么多年的闲散废物王爷,怎么着忽然之间就放下了?”
“我装了什么了我?”
“在我面前,给我老实点儿,我还没嫁给你二哥呢,咱这会儿,还能正常地说点儿话。”
“怎么着,您当了我嫂子后,不应该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裤腿儿,
道:
“所以,只是来和您吱应一声。”
郡主眼睛当即眯了起来,
道:
“好大的口气。”
姬成玦点点头,倒是坦然认下了,随即道:
“姐姐,您这不还是没和我二哥成亲么,咱们,至少眼下还是朋友不是?”
“仗打完了,我也快过门了。”
姬成玦砸吧砸吧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小六子我,就先告辞了?”
“不送。”
姬成玦走出了西园,在西园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那块牌匾。
“呵呵……”
张公公预备的马车就在外头,姬成玦坐上了马车。
马车行使,车厢内晃晃悠悠的,姬成玦的身子随之也一起晃晃悠悠。
“说是当了我嫂子后,就要弄死我。”
姬成玦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自顾自地嘀咕道:
“再聪明,终究是被家里惯坏了的丫头啊。”
套用姓郑的以前曾说的一句话,家庭成长环境不一样。
“啧啧………”
姬成玦品了品,
发现郑凡以前说的很多话,事后回想起来,总能砸吧出不一样的味道。
驾车的张公公开口道:
“主子,咱们就直接去么?”
“直接去,以后,咱也硬气点儿。”
张公公马上道:
“主子说笑了,奴才想硬也硬不起来啊。”
“哈哈哈。”
“主子,听说这些日子,太子殿下为楚国来使递交国书的事儿,和诸位大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呢。”
“让他瞎忙去呗。”
马车,停在了一家酒楼门口。
这是京城很上档次的一家酒楼,取名叫“状元楼”。
六年前就开了,
但那时,
大燕还是门阀林立,没有科举,自然也就没有状元。
所以这状元楼,在京城人眼里,是学的那乾国人的风气。
平日里,生意一直很一般,甚至可以说是在赔本赚吆喝。
但伴随着燕国开始科举取士,去岁,燕国也有了自己的状元、榜眼和探花,这早开了好几年的状元楼,一下子就火起来了,宾客不绝。
姬成玦下了马车,走入其中。
“哟,客官,您是住店还是用饭啊?”
“我朋友在上头,行了,你忙去吧,不用招呼了。”
打发开了小二,姬成玦自顾自地走上楼梯。
楼上都是包厢,其中有三个位置最正中央的包厢,从状元楼开业那会儿开始,就挂着牌子,非“进士”不得开局。
那会儿状元楼生意不好,但这事儿也传开了,很多人都说这老板脑子昏头了,净整这些笑话。
但随着科举一开,第一批新科进士出炉后,状元楼的这三个包厢,基本就没怎么断过。
刚放榜后那俩月,这里经常由那些进士老爷们过来开局,而之后,其他商贾或者勋贵想来结交他们时,也会特意选择来状元楼开局。
姬成玦走到甲等包厢门口,没急着进去,而是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似乎是因为姬成玦停留这里的时间太久了,守在二楼角落里应该是下人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