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知众金乌弟子和何楚雄心中更是惊骇莫名。金冕白驹阵由七十余年前金乌派中武功最高的八名耆宿合力创成,此后多有后来者穷尽心血,千锤百炼地修正。凡亲见过这阵法之人,都道以其阵势之精,变幻之奇,当世唯有少林寺的金刚伏魔阵可与之一较长短。——孰料此时俞清和毕方只以区区两人之力,竟在阵中支持良久,仍不受伤。各人心中诧异惊愕,几难以言语形容。
金冕白驹阵自创成以来,难得一用。这一次金乌堡中被毕方偷去了要紧典籍,上下震动,唯恐本门绝技就此流传在外,这才派了何楚雄带领一十八名弟子下山,务必要将见过这剑谱之人,有一个杀一个,有一百便杀一百。何楚雄先时见了俞毕二人相斗,招数精奇,见所未见,故而一上来便以“金冕白驹阵”围住了两人:一小半是防二人脱逃,一多半却是为俞清与郭全兴等人渊源甚深,唯恐这些人不忍见他命丧当场,前来阻扰。此时见剑阵几番起落,竟伤不得俞清和毕方一处,心中惊异之外,更是大为焦躁,暗道:“以一十八人的剑阵围攻两个后生晚辈,还杀不了对方,金乌派今日可是要颜面扫地了。”左手连抬,口中呼喝。他叫的是操纵阵法的口令,俞毕二人自都不明其意,众金乌弟子却知是要催动阵势,须将两人一举而毙。听到号令,当即四散而开,中间让出丈许方圆的一片空地。俞清和毕方站立中间,见众人围成了一个大圈,似圆非圆,持剑疾走。毕方忽然叫道:“俞清,你向这边走一步!”俞清恨他奸险,只作不理会。
蓦地众人齐声大呼,十八柄长剑有如群龙翻滚,首尾相衔,向两人身上招呼过去。这一番剑阵变幻,情势登时大为不同,各人长剑递出,竟比先时快了数倍。
俞清勉力接得几招,忍不住便向毕方看去,却见他脸蕴笑容,怔了一怔,道:“你笑甚么?”毕方笑道:“我想到和我同死的人居然是你,便忍不住好笑。”说话间心神微分,一名金乌派弟子挺剑向他后颈疾刺。
便听叮地一声,两把长剑在空中一交,金乌派那一柄轻细修长的剑便荡了开去。
俞清一剑刺出,便是一呆。然而这一怔不过瞬息之事,眼见周遭青光闪动,两三柄剑同时向毕方身上刺来,当即踏前一步,挥动玄铁剑,往最前一柄剑上挑去。那一名金乌弟子惧他力大,剑锋竟不敢与他相接,一个纵跃,反退了出去。俞清剑尖顺势下抹,攻向第二人的小腹。这一招后发先至,那人一剑正刺到一半,便不得不收招回护。第三名金乌弟子见俞清腰间露出破绽,原本攻向毕方的长剑当即转向,向他胁下猛力刺出。毕方红刀探出,将这一剑接了过去。
何楚雄放声长笑,道:“郭老儿,你还有甚话可说?”适才这一幕人人瞧得分明,若不是俞清出手相救,毕方中了身后来的那一剑,非死也要重伤。郭全兴长叹一声,无话可说,心道:“堂堂真应观剑宗传人,集闲庄的子侄,却去与血人魔的弟子结交,实在是……自甘堕落,是非不分之至!”崖上众人应郭全兴之邀而来,与集闲庄多有渊源,这时见俞清与毕方联手,个个觉得脸上无光。原本有几人想要出言为俞清求情的,这时也都咽了下去。
金冕白驹阵中,俞清与毕方背对而立,十八柄宝剑劈削攒刺,如潮水袭来,层层涌起,却始终近不得二人身前。两人无须顾虑身后,防御之力大强,然而要突破这一个阵势,却无论如何不成。
毕方忽然叫道:“俞清,使那剑谱上的武功!”俞清摇头道:“不行!”毕方道:“左剑右刀,天下无敌,又岂止是这区区金冕白驹阵能困!”俞清一怔,道:“你这剑谱是从金乌派盗来……”
毕方截道:“咱们先时如何试招,你忘记了么?”俞清心中一震,掠过刀剑过招之际的情形,登时疑窦大生:“金乌派称这套剑谱是他家之物,毕方也一口承认是从汤禹峰盗来,可这一刀一剑两套武功,招招契合,丝丝入扣,哪里有这般巧法?”心念未已,毕方喝道:“俞清,第一式!”转过身来,两步抢到了他右侧,红刀直劈而出,攻向一名金乌弟子下盘。俞清不及细思,提起剑来,自上而下划了个半圆,既护住了他上身,剑尖下引,又兼含攻向敌人左翼之意。
他二人自陷入阵中,全是被动挨打的局面,这时候忽地改守为攻,刀剑合璧,威力更是大得惊人。当先两名金乌派弟子大惊之下,无法抵御,向后急退,阵中双翼长剑递出,要接上两人,孰料一刀一剑攻至中途,忽尔转向,毕方散舞刀花,红光大盛之中,俞清长剑抢上,乌沉沉一道剑芒飞出,嗤嗤两声,阵中两名金乌弟子手臂和大腿中剑,一人长剑落地,一人翻身跌倒。
剑阵中与崖壁上众人见此情景,无不惊呼出声。眼见得俞清和毕方力竭待毙,怎会一招之际,竟会得情势逆转?众人惊呼声中,金冕白驹阵缺口大开,俞清和毕方已然双双飞身跃出。
何楚雄叫道:“哪里走!”声至人到,一道剑光直奔毕方头顶而去。这一剑夭矫奔腾,气势如虹,崖上众人见了,都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声:“好!”
蓦地见毕方红刀自胁下反刺而出,刀尖向后,却指向右侧无人之处。俞清长剑急掠,向何楚雄左胸刺出。何楚雄身在半空,这一剑劈中了毕方,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