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顼闷闷问出一句,阿赤摇了摇头,显然是慧琪告诉他的,他们很保护海玫,
尽量不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
他换了个坐姿,看起来颓败无力。
「…我不知道……我自己…也不想相信……」
「我遇到一个女生……和小玫完全不同……跟她在一起很快乐……很轻鬆……
小玫的温柔和宽容已经让我喘不过气……我根本不想要……」
「跟小玫在一起我觉得b我好髒/b……我简直忍受不了......为什幺小
玫变这样……我让她变得像圣人,一直一直在原谅我……明明就烂成这样,她却不
走──」
阿顼的声音越来越含糊,风一直将他的声音吹散,阿赤为了听清楚,忍着肚
痛爬近阿顼。
「我不知道该怎幺办──我只想逼她走……这对她好……但我立刻后悔了……」
「我……b我简直是qín_shòu……/b」
阿顼颓丧得弯起腰,头低到不能再低,懊悔梗在他的喉咙,悲伤又无助。
「更不可能回去了……b这样不可能回去了……/b」
阿赤茫然了,他一直没看见阿顼的脸,没看见他的表情,他看着这一切,巨大
的后悔和痛苦几乎要把眼前这个大男生压断了,他认识这幺久的兄弟和死党,生平
第一次做了这幺脱序的事情,伤害一个他最爱的女孩子,海玫受伤崩溃了,他自己
的秩序跟着溃堤,本来生命一直牵连一起的两人,现在硬是被拆开,灵魂分裂,两
败俱伤。
妳受伤……我亦无法安然无恙……
一起走这幺久的日子,现在人生要从一个拆成二个……
阿赤知道阿顼倔强又硬骨,向来极少展现脆弱。
而今这个大男孩在他面前,哭得肝肠寸断、心撕肺裂。
※
学测结束了,海玫一下子闲了下来,身心空落落的,虚浮空洞的感觉很难受。
她记得这礼拜六是阿顼在西门办联合展演的日子,自那件事情发生后,彷彿过
了好久好久,但也不过三个礼拜而已。
那一阵子,海玫很怕看见自己的身体;加之天气十分寒冷,她便有藉口好几天
不洗澡,头髮出油了宁可花钱去髮厅洗,就是不肯看自己的身体,直到再也受不了
为止。
这段日子慧琪一直陪伴她,阿赤也会找她聊天,虽然知道他和这件事没有关係
,海玫还是好一阵没有回应。她但觉,暂时和阿顼有关的一切都切断比较好,她不
想让他有任何管道得知她的情况。
星期六。
阿顼的乐团预计下午四点二十五时上场,于红和清泉在后台闲聊,外面的天空
已经厚沉沉压了片乌云。
坐在附近的阿顼没什幺表情,安静地自顾抽菸。阿赤也在一旁,滑着手机没说
话。
四点半的时候,云层堆积得更厚,天的亮度已经黑下一半,站在台下好奇看热
闹的观众散去不少,留下一些等待特定乐团的、路过的人驻足。
他们上场了。阿顼照样在团员上台就位后,才最后出现,阿赤注意到他有点心
不在焉,走上舞台后似乎有一秒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他在窄小的舞台中央找到麦克风,将手轻轻放在上头,深呼吸。
激扬的前奏打了下来,keyboard的声音沉重弹奏,几个重拍之后渐渐沉寂,
阿顼将嘴凑向麦克风:
「我站在冷风中的路口,忍不住回头,要妳放手……
放开手就不要再想我,别让我看见,妳的不捨……」
他的眼神朝下,开始在台下观众间飘忽不定,找不到聚焦处。
观众群里没有那张熟悉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