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西川影视城这个投资项目已经彻底烂在那儿了,谁接手谁就是在自找死路。继续往里投钱,日后肯定是见不到收益的;不往里投钱,过了两年土地还未开发,政府就会把它收回去,也就是说当初买地花掉的287亿和初期投进去的10亿将全部打水漂!
这不是一个烂摊子,而是一个烈焰熊熊的火坑!然而就在刚才,素来被人称为笑面虎的、年纪轻轻就把赵氏集团打造成一艘娱乐圈的航空母舰的赵文彦,却准备毫不犹豫地往这个火坑里跳。
苏枫溪如何开得了口让赵文彦去帮这种必死无疑的忙?赵文彦又为什么会一口答应下来?
如果有外人在场,听见这对儿情侣的谈话,他一定会认为赵文彦疯了。即便是实力雄厚的赵家,摊上这种事也得脱层皮,赵文彦怎么向董事会交代?怎么向父母亲族交代?他已经爱苏枫溪爱到不顾一切的地步了吗?
然而普通人看不穿甚至觉得匪夷所思的事,在梵伽罗眼里却似一池清水,望之触底。他关掉那些网页,重又进入苏枫溪的微博,看着她刚发布的几张美照,兴味地笑了。
——
月亮湾小区的亮化工程做得很唯美,地灯每隔十米就有一盏,把各处照得朦朦胧胧、昏昏黄黄的,看着十分温馨。梵伽罗踩着这些地灯往前走,在拐弯处忽然停住,又默默感受了一会儿,然后倒退着走了几步,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他从10号楼后面绕了一个大圈回到1号楼,正准备拿出门禁卡,却发现不远处的路灯下坐着一个人。那人的西装外套早已脱掉,随便扔在一旁的绿化带里,领带扯开了一些,弄得领口很乱,白色衬衫沾满了或黑或红的污点,裤腿和鞋面也满是泥泞,模样狼狈到了极致。
梵伽罗把刚拿出来的门禁卡塞回背包,慢慢走到那人面前。灯光从他背后打过来,他拖得极长的身影慢慢将坐在绿化带边缘的男人笼罩了。对方抬起头,由于背光的原因,一时竟看不清梵伽罗的脸,只觑到一双无比深邃的眼。
他抬起手遮住眉骨,眼睛也微微眯起,似是在极力辨认着什么,瞳孔里却是一片毫无焦距的茫然。
直到此时梵伽罗才发现他的耳朵竟然豁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鲜血不停从伤口里涌出,落在他的肩膀和前胸。他衬衫上的那些斑块根本不是污迹,而是他的鲜血,只不过一些干涸了,变成了黑褐色,一些还是粘稠的,呈艳红色。他的右手裹着厚厚一层纱布,有血迹从里面渗透,露在外面的指头又红又肿,似有发炎的迹象。
若非此时是和平年代,梵伽罗准会以为这人是从哪个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亦或在战火中失去双亲的无助孩童。他的模样太凄惨了。
梵伽罗微微弯腰,唤道:“白先生?”
这柔和的透着一丝灵性的嗓音瞬间驱走了重重包裹着男人的黑雾,他先是恍然如梦地眨眼,然后毫无焦点的瞳孔才慢慢汇聚了许多光芒,又都投注在面前这人身上。
“我上次来的时候好像见过你。”白幕的嗓音像磨破了的风箱,沙哑得不成样子。
“是的,我们见过。”梵伽罗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温声道:“你嘴唇干裂出血了,喝一点吧。”
“谢谢。”白幕接过水,表情有些无措。他并不奇怪对方会认识自己,在白林未曾离开,而他也没被这叵测的厄运折磨得不成人形之前,他一直是商业杂志封面的常客。没有人不知道他是白家的继承者,也没有人会否定他的商业天才。
但现在,他只是一个狼狈、落魄、疲累,过了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的可怜虫。
想起今天的遭遇,白幕的心脏止不住地发寒。那天的好运果然只是一时的,第二天睡醒,他便恢复如常了,甚至比以前更倒霉,也更能感受到生命即将终结的恐惧。
今天,他原本是来整改一号楼门前的这个景观池的。虽然月亮湾小区的风水已经坏透了,但他还是想尽力挽救一把。在拆除池子的过程中,一枚石子被开凿机崩出地面,s,he中了他的耳朵,他倒在地上,虽戴着安全帽,帽壁却比纸还薄,当即就开裂了,尖锐的裂口割破了他的后脑勺。与此同时,他右手撑着的地面竟摆放着一把镐头,尖锐的那一端狠狠刺穿了他的掌心。
他当时就瘫倒在地起不来了,耳朵,后脑、掌心,到处都是鲜血,堪称惨烈的场面把施工人员都吓坏了。助理当即就想把他送去医院,但他坚决不肯走,而是随便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跑到施工区查看所有的安全设施。安全帽比纸还薄,这肯定有问题!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施工单位采购的安全帽、安全绳、安全梯、安全网、灭火器等,都是假冒伪劣产品,莫说保护工人的安全,某些时候还会成为葬送工人生命的祸首。难怪他的工地出了那么多安全事故,都是这些黑心的工程队给害的!
白幕拖着一身的伤火速处理了这件事,又与施工单位进行了冗长而又艰苦的谈判,勒令他们承担全部责任。离开谈判桌时天已经黑了,而他整整十几个小时未曾吃饭、喝水、休息。他让助理去停车场取车,自己走到1号楼门前的时候就倒下了,不但头疼胸闷,还喘不上气。
他极为深刻地意识到——再被厄运折磨下去,他一定会死,而那一天或许已经不远了。他感觉自己狼狈得像一条苟延残喘的狗,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