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安被上将的话牵引着,专注地点点头。
“我确实觉得辛苦,不止是我,所有站上战场的士兵都非常辛苦。”
“每当离开这颗星球奔赴宇宙,在飞舰上眺望欧姆星的时候;和虫族贴身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身边永远都是炮响,没有娱乐、闲谈,甚至是睡眠的时候……我们每个人,最渴望的就是回家。”
法安的眼睛s-hi润了。
“之所以盼望着回家,就是因为想要脱离这种环境。”
“我要的不是你说的那些东西。”
安德烈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很重,不容置疑。
“我要的,是回家之后看见你好好的呆在家里,给我泡一杯茶。和我说一些平凡的,这颗星球在我不在时候发生的事情。我需要你告诉我你生活中产生的有趣或者难过,你所代表的,就是我要守护的。”
“我要的不是一位战友,是一个爱人。”
上将结束了自己的话,他默然和法安对视片刻,低低地说。
“法安,我爱你。”
他单膝下跪,用一种虔诚的姿态自下而上望着坐在桌上的法安,他执起未婚妻的一只手,吻了吻对方的手背,像古时代的骑士在宣布效忠。
“永远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因为你一旦对这个产生怀疑,就等于否认了我的理想。”
“否认了我所要守护的一切。”
第66章
上将鲜少有这么主动的对法安坦诚心意,说热烈的情话的时候。
因为小未婚妻已经爱的太热烈了,他不需要像其他那些巴巴追求心上人的alpha那样,绞尽脑汁地思索惊喜、情话、约会这一类的东西。
有时候他也会说让法安脸红的话,但那大多是一种自然而然地流露,并非是刻意打算去说这些。因此法安每每得了上将大人的一句情话,都要高兴好久,最早的时候还要记录下来,不时翻出来回味一下——那是他们刚订婚的阶段了。现在,虽然随着上将“情不自禁”的次数增多,法安对安德烈的情话也没有再那么斤斤计较,不会特意记下来,却还是会在脑袋里偷偷回忆的。
然而,不管法安的终端上,还是他的小脑袋瓜里,从来也没记录过这样有分量的情话。
有分量到都不像情话了,安德烈怎么能把他和理想挂钩呢?
法安呆呆地坐在桌子上,他是一个坐拥无数财富的贵族,但他的城堡里没有糖果。如果想要得到糖果的话需要很努力,他已经攒了一点了,在口袋里,在床头,都是包裹着五彩糖纸的缤纷的小小糖粒。
这就是他的全部了,可现在,从天而降了一整座糖果城堡,给他的那个人还说这都是他的,他可以住进去。
这样谁能不晕乎乎呢?
晕乎乎的,这种惊喜后知后觉地从心底、四肢百骸漫上来,甜蜜注入血液,过量的糖分让贫瘠的大脑产生了几乎“震撼”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法安15岁的年纪也产生过一次。
就是他和安德烈订婚的时候。
不对,在15岁的那天也不能说是订婚呀,订婚是两个家族的事情,要走好多繁琐的流程。因为是大家族,还要意思意思和沃尔多皇帝报备,请求他的祝福,那一天,是安德烈自己一个人,作为一个alpha和他求婚啊。
法安不由自主地陷入回忆。
15岁的法安才是中学二年级,但安德烈那时候已经从海茵毕业了。在海茵的最后一年,他去了被分配的部队,在实习期里立功,借着出身和军功被直升少校。
安德烈带着少校军衔从海茵光荣毕业,海茵作为帝国将士的摇篮,从其中出来的军校生虽然都很容易拿到军衔,不过像安德烈这样在毕业的时候就被提拔为少校的还是极少数。
成为海茵的荣光的同时,在别的毕业生还在所选择的军队打基础的时候,安德烈在毕业后的第一年就上了前线。
在帝国军事壁垒全面建成,高耸的金属围墙在围绕着主星的各个星球上矗立起之后,所谓的“前线”已经不像旧时代这样危险了。
除非虫族大规模进攻,或者帝国派出星舰探索的新星球上正好有虫族盘踞,实际上,士兵们还不至于天天和虫族对上。
只是安德烈显然没那么幸运。
每隔几年边境的前线星球都会迎来一波规模或大或小的虫潮,进攻的强烈的程度视虫族那一年的繁殖规模而定。虫族繁殖的虫卵越多,它们越需要足够的资源和食物,人类帝国无疑就是明晃晃的肥r_ou_。
身为少校的安德烈不仅赶上了那年的虫潮,最要命的是,当年虫皇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密密麻麻的虫潮没了虫皇的约束,本性里的野蛮和嗜杀彻底解放出来,进攻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疯狂。
蜂拥而上的虫潮看起来已经失去了计划性和理智,只受本能趋势发起进攻和屠杀。动力外骨骼机甲因造价昂贵,且有和虫族不分上下的破坏力,并不是所有士兵马上就能得到使用权。一般情况下只有到了一年兵龄,通过上级审查才会审批下来,分配给士兵们。
安德烈身为少校,却毫无疑问在兵龄上是个新兵。和他一样不满一年被分配来驻守边境的新兵不少,面对汹涌的虫潮根本无法上前,只能在后排使用热武器远程打击。
可虫族仿佛无穷无尽,它们不惧死亡,没有痛感,除对产卵的母虫之外没有任何源于同类的同理心。虫潮踏着同类堆积入山的尸体攀上壁垒,拥有飞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