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隐拽了一下钟斐:“看那边。”
钟斐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海面湛蓝,海水粼粼,没有别的东西:“怎么了?”
星隐两眼看天:“刚才有只海豚跳出来又钻下去了。”
钟斐再看向那男子,还没两秒,星隐狠狠拽了他一下:“快看!红海豚!”
新鲜了,海豚还有黑的?
当然还是「钻下去了」,星隐说:“你专心一点,说不定还会出来。”
钟斐再没看那个蓝衣男子,专注在海里找,也没见到海豚、鲨鱼、海豹或者海象之类。星隐若无其事,两只眼睛飘来荡去,嘴唇抿得紧紧的,隐隐含笑。
海船高昂向前,船夫开船的开船,理货的理货。
管事的皱眉头来收船费:“这船不载客的,你们来得急,我也没空往下赶。丑话说前头,各自顾好各自。”
这管事的真奇怪,说得跟会发生什么一样。
这个最佳时辰就这么重要吗?
海天一色,空气中有淡淡的海腥味。钟斐常年纵横星际,不太看到这种景色,看一个时辰也没厌倦,就是饿了,星隐自告奋勇去弄吃的。
星隐一离开,宝蓝色锦袍的男子朝钟斐走过来,意态很清闲。
“兄台怎么称呼?”钟斐微笑。
“你猜。”
哪有这么叫人猜姓的,又不是街头算你姓氏的骗术。虽跟想象中的风情万种很不相同,也得正视现实。
钟斐说:“姓慕?”
男子笑:“钟公子真是颖悟绝伦。”
一腔遗憾惆怅都付了狗,早该想到,武艺高强怎会轻易让木槿手刃了。只怕,死是假死,被埋进土里后自己又爬起来了吧。可怜木槿为之煎熬了两年,可怜正在刨坟的柳俊悟。
“既有杀人的勇气,哪能不付出点代价?”慕竹反问。
“可他最后死了。”
“血流得多不一定会死。”慕竹笑得狡黠,“我才是倒霉,还要苦兮兮地救杀自己的人。”
小石子吓瘫了,星隐初醒惊得懵了,元桐赶来时立刻让人收拾。钟斐匆匆一瞥,大家都说死了,他自然也没怀疑。这么说来,真是太好了。
“你去浮生洲修行吗?”钟斐问。
“不,我对枯燥修真毫无兴趣,只是赴一乐师故友的旧约。”慕竹的锦袍翻飞,爽朗恰如他的笑容。
世间的一往情深总被辜负,兄台,你这么洒脱,会让人误会薄情的。
忽然,天空一黑。
两人同时看,只见一大片黑云滚来,眨眼间吞噬了蓝天。大海,瞬间也成黑色,平地起了大风浪。不出几分钟,翻成了万丈高浪。老船夫大喊:“那两个,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
船被高高地颠簸起来,浪击甲板,船夫们掌舵的掌舵,拉绳的拉绳,奋力抵抗着。
星隐飞奔过来将钟斐拉到了一个船舱里。
钟斐抱着船舱里的铁桶,星隐说「你放手我保证没事」也没用,钟斐死也不放,怕一放被风浪掀飞,忽然醒悟,时辰真的很重要啊!
星隐想扶他都不知从何下手:“就这么一点风浪,怎么会难受成这样?”
钟斐不忘调笑:“因为我是天上来的人啊。”
进入星际旋涡时比风浪还剧烈,钟斐可从没畏惧,这就是熟悉与陌生境遇的区别吧。船几乎被掀起,又被摔落。旁边,慕竹虽然也浇了个透,到底艺高人胆大,气定神闲地盘坐,看星隐想抱钟斐又不敢的样子直笑。
虽然星隐说「这么一点风浪」,但船夫们的表情不亚于灭顶之灾。
不一会儿就传来「第三舱也漏了」的喊声。
这是要葬身大海吗?
星隐忽然跟慕竹说:“我出去一下,拜托你看着钟斐。”
慕竹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出去干什么,帮船夫们堵缺口还是扔货物?钟斐正纳闷,哗的打来一个浪,铁桶咚的一声被打翻了,他咕噜噜滚到一边。慕竹噗的笑出声,右手一拂,施出一股真气罩住了钟斐。
仿佛周围立起屏障,钟斐定住了身:“好厉害的功法。”
慕竹笑笑:“他也很厉害,不过想借机抱抱你。”
钟斐:“……”
虽然钟斐只是轻微摇摆,但整只船却蓦然颠簸得更厉害了,跟会翻过来一样,连慕竹都疑惑嘟囔「这么回事,风浪变大了」。过了没多久,忽然,咣的一声,船舱被巨浪打出一个洞,水纷纷涌进来。
这船该不会要沉吧?
两人奔出船舱,外边,像墨一样黑,只有封魔镜的光芒时时划破浓夜,分明是星隐在施法搏风斗浪。慕竹停下来,讶异地看着。失去了真气庇护的钟斐,又被一股颠簸颠到了角落,胸口,骤然一热。
不可能吧?钟斐急忙拿出金陵醉。
它竟然发出了暖光,分明是在汲取能量。
正在此时,又一个万丈高浪掀起,瞬间海船被拍翻了。钟斐猝不及防,直接跌落海里。海水呛进来,瞬间窒息,他本能地划动,身体直往下沉。被无边的黑暗侵袭,海水涌入鼻子,痛苦得想死掉,钟斐拼命挣扎,金陵醉却随着风浪上浮。
骤然,一片光亮在天际炸开。
一个黑影扎进海里,海水纷纷排开。钟斐的身体一轻,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一条龙形缠住了自己。「得救了」最后一个意识闪过,钟斐昏迷过去。
……
“不在被中睡,不知被儿宽。钟公子这一遭,就明白时辰有多重要了吧?”老船夫绑绳嘿嘿地笑。
“虽不是最佳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