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兰藏不住心事,嘴角的弧度要多僵硬有多僵硬,反倒是徐侧妃,疾步上前伺候太子妃喝药,脸上每一个笑纹都写着‘喜悦’二字。
太子妃锐利如刀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划过,摆手叹息,“本宫累了,小九和襄儿留下,其余人等全都散了吧。夜半三更跑来探望,幸苦你们了,日后本宫好起来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众人连说不敢,蹲身行礼后鱼贯而出。太子妃冰冷的表情立时和缓下来,笑着冲两个小丫头招手,“快过来,今儿可有吓着?”
“吓死了快!”两人不愧是多年姐妹,回答的异口同声,就连揉胸口的动作也一般无二。
太子妃心情越发松快,经历了如此险恶的算计,她对单纯的九公主和爽直的虞襄更是爱到了骨子里,连连招手命宋嬷嬷给二人端两盏燕窝过来压惊。
吃上甜丝丝的燕窝,两人苍白的面颊缓缓泛出红晕,紧皱的眉心也舒展开来。九公主毫不避讳的问道,“皇嫂,你究竟得了什么病?真的已经好了吗?”
“只是身染微恙,而今病灶已除自然大好。这还多亏了襄儿送来的‘虫噬’。”太子妃拍了拍虞襄柔软的发顶。
“虫噬?那是什么?”虞襄眨着大眼睛。
“喏,那就是虫噬,南洋人都这么唤它。此物可祛除病气邪崇,是世间难得的异宝。”太子妃指了指摆放在床边的盆栽。
虞襄恍然大悟的点头,脸上既无得色亦无可惜,引得太子妃柔柔一笑。
九公主放下碗,伸手便要去拿盆栽,太子妃连忙扶了一把,宋嬷嬷跟两个大宫女也都虚抬着手在下边接着,生怕她不小心把宝物给摔了。
九公主是个没眼色的,笨手笨脚的转动盆栽,垂涎道,“真香,能吃吗?”
“不能吃。”太子妃掩嘴轻笑。
虞襄叹道,“早知道这东西如此好用,当初那海商卖给我时就不该压他的价。我买了一包种子只花了二两银子,虽然只种活这一盆,说起来还是我占了大便宜。”
似乎意识到自己竟然送了如此廉价的礼物,且还当着主人的面儿说破,她尴尬万分的咳了咳,眼珠子滴溜溜地直往太子妃脸上瞟。
太子妃就喜欢虞襄的坦白爽直,况且送礼送的是一份心意,礼物太贵重她反而不知该如何处置。这盆栽虽只花了二两银子,却买回她一条x_i,ng命,这份恩情足够她铭记一辈子,当即笑道,“不是你占了大便宜,却是本宫占了大便宜,日后本宫得了新奇的植物或种子便都往你那里送。”
虞襄暗松口气,正欲推拒,隔间穿来婴儿洪亮的啼哭声。刚避过死劫,太子妃正是最脆弱感x_i,ng的时候,立即让宋嬷嬷将两个孩子抱来。
小皇孙五官已经长开,浑身都是藕节一般软嫩的肥r_ou_,看上去十分玉雪可爱。太子妃一手抱一个,心肝r_ou_的直叫唤,又想到自己被j,i,an人所害差点与夫君和孩子们天人永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两个孩子似乎心有所感,啼哭声渐渐小了,嘴里咿咿呀呀的叫唤,小胖手在母亲脸上轻轻拍打。
“娘娘快别哭了,小皇孙都在安慰你呢。”宋嬷嬷递上一条手帕。
太子妃将孩子还给n_ai娘,接过帕子拭泪,见九公主跟虞襄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一双麟儿,不由笑问,“想抱一抱吗?让n_ai娘教教你们如何抱孩子吧,再过两年你们也差不多了。”
若非亲近之人,太子妃绝不会如此打趣。虞襄和九公主却丝毫也不脸红,齐齐伸出双手,眼巴巴的盯着n_ai娘。n_ai娘如临大敌,一面细细解说正确的抱孩子姿势,一面小心翼翼的将小皇孙放入二人怀中。
孩子们哭累了,眼角还粘着亮晶晶的泪水就陷入梦乡,小嘴儿不时咂摸一下,发出吧唧吧唧的响声,可爱的样子叫人心都化了。
虞襄一上手就舍不得放开,垂头用鼻尖轻轻磨蹭小皇孙r_ou_呼呼还带着n_ai香味的脸颊,嘴里心肝宝贝的唤个不停,正准备嘬两口,却见一根细小的黑色线头从小皇孙鼻孔内探出。她一面伸手去捻一面惊讶的问道,“娘娘,小皇孙鼻孔里怎吸入一根线头?要不要找太医过来看看?”
那边九公主也说道,“小侄女儿鼻子里也有。”
太子妃和宋嬷嬷面色煞白,如遭雷击,一时间竟僵住了。
然而虞襄比她二人受到的打击更大,盖因她已将线头捻在食指和拇指之间,发现那线头竟在微微蠕动,尖细的那端还在她指腹上嗅闻舔舐,似乎在寻找一个好下口的地方。
这哪里是线头,却是一只正在寻找血源的蚂蟥。虞襄天不怕地不怕,两辈子最害怕的东西就是虫子。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已经剥离开来:身体平稳的抱着小皇孙,镇定自如的说道,“太子妃娘娘,这好像不是线头,是蚂蟥。小皇孙鼻孔里爬进了蚂蟥。”
灵魂却疯狂地挠着头发,尖声惊叫,“这是蚂蟥!人的身体里怎么会爬进蚂蟥?太可怕了!哥哥快来救命!”
当她以为自己会僵化成一座石像时,宋嬷嬷用针挑走粘在她指腹上的蚂蟥,放入茶杯内,又撩着裙摆急急奔出房门,一路大声喊道,“太医,太医在哪儿?快把太医找过来!”
九公主不明所以,太子妃已将孩子抢到怀中用被子紧紧裹好,崩溃的大哭起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