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欢呼之声未歇,惊叫之声忽起,不过一瞬间功夫,众人的表情便从欢庆转为惊恐,我却不能抑住心底的喜意,虽不至于再笑了出声,却是静静地朝场内望着。
夏侯烨果然天纵奇才,那么多柄刀刃同时于他的身上,他应变极快,竟是脚一蹬,从马鞍上跃起,挥鞭之处,将于他身上的刀刃挡开,足尖点于木架之上,更是腾空而起,接住了从空中坠落的端木蓉,只是那匹红色烈马,既使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也避不开那如织的利刀,马身之上竟是中了十几柄利刃,柄柄深入骨内,只听马嘶之声响起,那马轰然倒下。
而夏侯烨竟然抱着端木蓉毫发未伤地落于地面之上。
空中的长索已然断裂垂落,弓弦尽毁,蒙眼的人惊慌地瘫软之地,竟不敢有人揭开脸上的黑布。
我极为失望,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机关,都使他免于其难?不自觉地,朝聂戈之处望过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了。
他定下此策,想必已然破釜沉舟,夏侯烨与端木蓉既未伤着,那么接下来的清洗是免不了的了……他,又能逃去哪里呢?
我转眼向夏侯烨与端木蓉望过去,四周围的人奔涌上前,一品宰相严之考当既站了出来,下令:“关闭门,任何人不得出入,传御医……将这些纵机关之人全都拿下,百戏艺人一个都不许走!”
玉妃早就奔了上前,对夏侯烨嘘寒问暖。
我只觉刚刚的轻松快意瞬间消散,竟连脚步都迈不开了,那失望的情绪如潮般涌上心头,为什么,这样,他还不能死!
难道,他真受老天的眷顾?
我望着他,依旧淡然若定的脸,脸上依旧带了浅浅的笑,以左手安抚着吓得伏于他的怀里索索发抖的端木蓉,依旧如阳光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为什么,他不死!竟连伤都没有伤着?
我站立于众人外围,远远地望着他,心中的失望如冬日寒冰刺骨,遍布了四肢百髓。
他周围打量了一翻,眼见往我这边望了过来,我悄悄站起,移动脚步,向廊下避了过去,我已顾不得许多,甚至连引起他的疑心也不愿意避讳了,巨大的失望让我只想独自呆于一旁。
他的实力,我已看见了,既便身边无侍卫保护,也伤不了他分毫,如若如此,我要怎么样,才能将他困住?
这一刻,我心内极为疲累,甚至想就此闭目而去,如若不是还记着母妃手染鲜血抓住利刃切切地望了我的样子,我真是想,就样吧,你没有办法了。
不自觉地,我感觉面颊湿成一片,我竟然哭了吗?
来到内,平常日子我是不会哭的,只有他那样对我之时,巨大的恐惧才会让我泪流满面,可在平常日子,既使受了多大的委屈,我也不会哭的,原来,我心中的失望潜于心底,而那种无望却竟是那么的深了?
忽地,场中静了下来,有人脚步嚯嚯地向我走近,我听得两声低唤:“皇上……”
我抬起泪眼,朦胧之中,瞧见他高大的身影向我逼近,身上银铠未除,可听得清鳞铠相击之声,轻脆悦耳,我欲往后退,却被他加快脚步搂在了怀里,他低声道:“锦儿,别伤心,朕这不是没事吗?”
他身上冰冷的铠甲透过了我的衣衫,让我浑身都凉了起来,他吻了吻我的额角,道:“锦儿,别伤心……”
从他肩膀望过去,我看见玉妃与华妃脸色变幻莫测,我垂下眼来,广场上的琉璃灯照出的光亮于他的银铠之上,和着我的眼泪,一滴一滴滑下光洁如镜的银铠,浸入金丝相扣的缝隙之中,才淹没消失不见了。
有步辇被抬了过来,他小心地将我抱起,放上了步辇,轻声道:“锦儿,朕送蓉儿回后,再来看你。”
那么大的失望竟让我忽略了他语气之中的含意,等省起之时,步辇已被抬了起来,向兑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间无所谓起来,无论今晚等待我的是什么,都仿佛已然麻木了。
娘见我被步辇抬了回来,迎出来的时候,脸都白了,摇手叫众人退下,这才悄声问我:“公主,他又那样对你了?”
“没有,娘,他哪有空?”
“那你怎么……?”
“今儿,广场有事发生,那冲狭机关出了问题……”我苦笑道,“为了防止有人趁隙,他才派人送了我回来,您别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话虽是如此说,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见我衣装整齐,并无不妥,这才放下心来,道,“公主,我放水给您沐浴。”
巨大的希望与失望让我心神极为疲惫,坐在了案台上的玫瑰椅上,一动都不想动,听了她的话,才懒懒地道:“娘,他今晚上要过来呢。”
“什么?”娘手里原拿着一把梳子的,听了我的话,那梳子跌了落地,脸色也白了,她望了我半晌,才道,“老奴给你放水吧。”
“娘……”我拉了她的手笑道,“您别担心我啊,娘,他今日恐怕来坐坐就走了,里头事儿多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是老奴多虑了,多虑了。”她停了停望在我的脸上,“公主的面色不好,洗嗽之过后,老奴再为您涂些脂粉吧。”
我自是明白她想的是什么,她想继续用那脂粉遮掩我脸上的颜色,让他不再注意到我。
“娘,备热水吧。”
她这才叫了人过来,在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