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中都带着显著的卑微和乞求,以至于让原本对他怀着恐惧的路人,都动了恻隐之心,大家唇部动了动,可谁都没准备率先开口。将一个男人称为爱人,毕竟在这个小城镇里还是有些怪异的。
忽然,人群中蹿出一个男孩儿,穿着破旧的蓝色棉袄,瘦瘦高高,一双眸子黝黑清澈,充满灵气,他脸蛋上的灰土令人看不清本来面貌,只能通过他的身高知晓,应该是十一二岁的年纪。
“哥哥,我知道医馆在哪里! 跟我来!”
大概是知晓自己的手脏,男孩儿没有扯凤离的衣物,直接绕到他面前嗓音嘹亮地说了一句,便撒开腿子跑了。
凤离豪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怀中虽抱着一个人,但绝不会令他感到颠簸。
经过几条街,很快,雕刻着慕清医馆四个大字的门匾出现于视线中,棕色的木门双开着,凤离匆匆对男孩儿说了一句在外面等他,便抱着男人冲了进去。
“大夫!”
医馆不大,绘满四面墙壁的山水画,看上去格外别出心裁。
柜台后站着一个样貌清秀的女子,一身染墨竹纹锦袍,正垂着头,纤细的手指熟练地打着算盘,发出‘霹雳啪拉’的声响。
听到有人进来后立刻抬起了头,凤离比女人还美上许多的脸令她愣了一下,随后目光移至他怀中成熟英俊,但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男人,了然地笑了笑。
面上并未出现任何慌张,走到凤离面前后又盯着他看了好几眼才开口道。
“跟我来。”
凤离沉默地跟了上去,此刻安静下来,才发觉自己心跳如鼓,指尖抖得厉害。
到了内室,发现空无一人,凤离不由得微拧起清冷的眉宇,漂亮的桃花微微冷下,俯视墨衣女子沉声道。
“大夫呢?”
墨衣女子见他y-in沉的神情并不害怕,勾唇一笑开口。
“我就是啊。”
“你?”凤离审视地盯着她。
这女子年龄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而且世间女子从医,他从未见过。
凤离毫不掩饰的怀疑,令墨衣女子略微不满,收起笑容毫不客气道。
“如假包换,小女子就是这间医馆的掌柜兼大夫。”
“你若是信的话,就让我为他诊治,不信的话,出门左拐不送。”
这话若是放在平时,凤离定要发怒,可是怀中的男人现在情况危急,他只能选择相信。
沉默了少时,凤离走到窗边的小榻处,动作利落又轻柔地将男人放了上去,盖好被子,随后直起身向墨衣女子,声音低沉,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快点,他流了好多血,你赶紧看看他怎么了……一定要让他平安无事。”
墨衣女子不再说话,上前便执起男人的手腕开始诊脉,随即面色微微变了变,起身打开放在一旁的木箱,口中道。
“他怀孕了你知道吗?”
那话仿佛一道猛烈的惊雷般,在凤离脑中轰得一声炸响,震得他好半天都无法回神,僵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
“你说什么? 怀……怀孕?”
“你是他夫君吧?”墨衣女子不答反问。
“我是……”
凤离怔怔盯着男人毫无血色的脸,心脏犹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遏制住一般,阵阵发疼。
“他怎么样了……”
墨衣女子未答,掀开棉被和风身上的外袍,准备给他施针。
见到他劲瘦的身体上,数道长短不一的伤疤时,对这个男人徒增一分心疼,对身后的高大男子则是越发不满。
起初她见这貌美的男子抱着男人冲进来的时候,满脸焦急的模样,还以为他对男人有多好呢,搞半天连他为什么流这么多血都不知道。
她去年曾为一个男人接生过,那男人的相公可是对他疼爱得紧,温声细语,照顾有加。
原本不会管别人的家务事,此刻却怎么都忍不住,冷脸多说了几句。
“你是怎么照顾自己夫人的? 娶了他就要对他好。连他怀孕都不知道,他这是腹部受了冲撞,动了胎气了。”
“还有,他生完孩子才过去两个多月,你又让他怀孕,哼……也真是舍得。”
细细的银针缓缓扎入他身体的各个x,ue位上,原本昏迷不醒的男人,感受到了极致的痛苦般,忽然拧起英挺的剑眉,低哼了一声,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但没有醒来。
凤离的心随之一紧,而墨衣女子接下来的话,令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发懵的状态。
“他已经有孕一个多月,算算日子,生产才过去一个多月,你便与他行了房事。”
“你知不知道,生产之后两个月内是不能行房事的,而且他还是难产,他的身体这么能受得了?”
凤离站在原地,猩红着双眸,无措地看着男人因为痛苦而无意识痉挛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