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们不说,还有更直观的证据。”黄梓瑕将之前拿来的王若的手镯取出,将那双假手慢慢捏弯成一个戴手镯的姿势,再强行套下。薄纱内尚柔软的黄泥被勒得变形,但依然套不下那个镯子。
黄梓瑕手中举着那个镯子,说道:“王妃……王家姑娘的镯子,根本套不上这只手。”
众人面面相觑,而王蕴反应最快,说道:“如果这具尸体不是我妹妹,那么此案必定还有内幕。第一,不知道她现在何处?第二,这具突然出现的尸体,又是何人?”
“王姑娘如今身在何处,我虽然不知,但在座的自然有人知道。”黄梓瑕将那只假手放回托盘,掷地有声地说,“不过,这具被误认为王姑娘的女尸身份,我却知道是谁。”
堂上寂静无声中,黄梓瑕转而问周子秦:“根据刚刚你描下来的骨骼大小,你再说一下女尸双手的细节。”
周子秦点头,举着自己描的骨骼点线图,说道,“女尸手掌总长五寸三分,手指骨骼修长,与普通女子相比稍粗壮。女尸左手中间三指的指尖、右手大拇指与右手掌缘下方有常年摩挲留下的薄茧。”
“左手指尖,右手掌沿下方,这两个地方的茧,一般人不会有,唯一能具有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琵琶艺人。”黄梓瑕做了一个左手按琵琶弦,又说持琵琶拨子的动作,“所以,左手指尖会有薄茧,而右手掌沿和大拇指,正好是搭着拨子的地方,摩擦多了,自然会留下茧子。”
王麟皱眉道:“可是,天底下弹琵琶的人这么多,上哪儿可以确定一个已经连面貌无法分辨的琵琶女的身份?”
“此事却不难知道。”黄梓瑕掰着自己的手指,缓缓说,“第一,外教坊中近日刚巧失踪了一位琵琶艺人;第二,她收拾的包裹已经在教坊外发现,里面只有几件外衣和首饰,明显并非她自己本人收拾,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她也是中了毒箭木的毒而死。”
周子秦“啊”了一声,说:“你说的那个琵琶女,是外教坊的锦奴!可……可锦奴是中毒死的吗?”
“正是,锦奴曾经在宫里向皇后和赵太妃讲述过自己的过往,那时我们都看过她的手,确实比一般女子要大。”
“但那也不能说明那具女尸必定是她。而且她毕竟已经找到尸体了,就在她的包裹旁边……而且,那具尸体并没有中毒的迹象,是被人斩首而死。”
“不,那具无头女尸并不是锦奴。被拿来冒充王姑娘的,才是锦奴的尸体。因为锦奴死的那一夜,正与崔大人,我,周子秦等人在缀锦楼聚会。在结束时,我们打包了几份菜送去崇仁坊给几个乞丐,结果,那几个乞丐全部中毒而死——所中的毒,就是毒箭木。”
周子秦更加瞠目结舌:“什么?前几日那几个乞丐的死,也与我们……与此案有关?”
黄梓瑕怕他又想着多做解释,横生事端,便打断他的话说:“其实准确来说,那几个乞丐的死,与锦奴有关。因为毒就下在当时锦奴收拾的那一盘樱桃上,而她当时也说手有点痛痒,并说是樱桃梗扎到的原因。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当时正好中了毒,并且染在了那盘樱桃上,间接毒死了那几个乞丐!”
第47章假作真时(2)
周子秦忙问道:“当时锦奴一直与我们同座吃饭,并未离开,吃的东西也与我们一样,怎么我们安然无恙,而她就中了剧毒?”
“因为,她是一名琵琶艺人。”黄梓瑕叹道,“不知你还记得不,她在弹奏琵琶之前,还试了几个音,然后埋怨说,暮春多雨,琵琶受潮,音都发得不清透了。于是她取出一盒松香粉,撮了两把慢慢涂抹琴弦与琴轴,是吗?”
周子秦点头。
“所以,只要凶手在松香粉中掺入一点浸过毒药的竹屑或硬一点的木屑,锦奴在涂抹捻压时自然会被竹木屑刺破手指皮肤或指甲缝。那些细微的伤口加上剧毒,她压根儿感觉不到疼痛,只会感觉到一点点麻痒。但毒箭木号称见血封喉,虽然只是些微毒药,但时间一长,等她回到外教坊自己的住处之后,手上的毒便会顺着手慢慢传遍全身。她会陷入昏迷,最后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死去,身体肿胀,再也看不出面目——刚好,可以拿来假冒王姑娘的遗体,让真正的王姑娘借此逃遁,从此彻底消失在世人的眼中。”
堂上众人议论纷纷,皇帝也是满脸惊奇,问:“凶手这么煞费苦心弄一个假尸体过来冒充王若是为什么?又是怎么让王若在宫中消失的?为了什么目的?”
黄梓瑕应道:“刚刚奴婢破解的是第一个谜团,即王姑娘的尸体,到底是谁。如今一切迹象都已经揭示,这尸体是锦奴而不是王姑娘。请皇上皇后容许我再揭开第二个谜团,即王姑娘是如何失踪的,又是如何被换成锦奴的。”
李舒白忽然开口,对周子秦说:“子秦,之前弄假手和作证辛苦你了,你也该累了吧,下去休息一下吧。”
周子秦一脸不解:“可是,杨崇古还没破解谜团……”
李舒白没再说话,只眯起眼睛,微微看了他一眼。
周子秦虽然单纯,却并不傻,一看到李舒白的眼神便立刻悟了,马上收拾好东西,说:“草民告退!”
等周子秦离开,黄梓瑕关好门,皇帝才微微点头,说:“此事朕也听皇后说起过,这真是咄咄怪事。一个大活人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