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川苦笑不已:“她可是我的小祖宗,我敢给她下药?”
薛蔺惊疑不定:“你在干嘛?”平时讲究得不行,连去他寝居都要大摇大摆穿上一身白衣夜行的她,现在竟在用池水洗脸?!
他大跨步绕到她身侧,她额头上那片青紫以及破口处往外渗的血渍吓了他一大跳。
他心疼得要命,怒火直往外蹿:“是谁干的?!是你老子干的?!他疯了吗?!你是他亲女儿!为了保护他,连太女都不做了,他还想怎么样?!”
怒气蹿太高,把他的理智都烧没了。他拖着她的手:“走,带我去找他!我非要骂死他不可!有他这么做人的吗?他这根本就是在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因为被维护而产生的暖意,刹那走遍心房,在柔软的心脏上滋养出一朵小小的莲花灯,驱散了暗夜的寒意。
小萧玦气得拔-出匕首,就往刘雍身上刺。
刘雍这才动了手,一脚踢飞了匕首。
小萧玦摔倒在地上,眼里蒙了层水光,却倔强地忍着泪,冲刘雍吼道:“你这逆贼!等我长大,我必杀你!”
当时,他清清楚楚看到刘雍眼里动了杀意。为了保住孩子,他先刘雍一步,踹翻了她,以“冲撞国之栋梁”为名,命人打她十记脊杖。
脊杖啊,稍微打狠点,是会死人的。更何况是这样的小孩。
“还好吗?”她问。
他嘿嘿笑道:“马上就要……跟你夜夜独处了……我还能不好?”
她沉默了,良久才道:“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薛蔺垂下头,故作不在意地道:“我可不像你……那么孝顺,死老头送我……进宫的时候,还说过……要是我卷入……斗争……就让我突然病逝。除了我阿娘……和我嫡兄,我对家里其他人……从来不抱希望。他们做什么,我都不会……失望。”
明明是无所谓的态度,却道尽了心酸。
簪子刺下去的那一瞬,他就痛得悔死了!可刺都刺了,也没办法了。好在萧玦以前孝名颇盛,这些人担忧他死了会不好交差,真给他找来了墙梯。
他就颤巍巍爬到树上,把自己弄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就开始号哭。
这会儿他脖子还痛得很,想到要赔舌头,月退儿都开始发颤了。也不敢再要求见萧玦了,他慌乱地冲树下吼:“梯子呢?把梯……”
之前号得太久太大声,萧衍一下子失了声。
树底下的宫人们互相对了个眼神,就齐齐装作没听到这位太上皇的呼喊了——薛皇夫正在院子外头看戏呢,他们把太上皇给接下来了,人家还看个什么戏?
薛蔺冷冷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你自恃武艺过人,以为就算与虎谋皮,一切也尽在掌握之中,这才落到如今的下场。”
他想起那个关于前世的梦,心里涩然不已。他以为,这辈子会不一样的。这辈子只要他好好珍惜,他就能跟他长相厮守的。却没料到被这场突发事件搅乱了所有计划。
……
他真的不甘心。
可再不甘心,他也不想拖累他,不想拖累大业的边关将士们……他只是一条贱命而已,不值得那么多条生命去换……
第57章
通禀之人很快返回大门口,将他俩带到书房门口,并嘱他们稍后再进去,说是军医正在替刘公换伤药和绷带——上一次与突厥人的对战中,刘雍也负了伤。
当军医打开书房门往外走时,房里也同时响起了刘雍温和的声音:“玦儿和稚奴来了?快进来。”
房里的刘雍已经穿好了衣物,但手却无意识地在月匈口部位轻轻按了按。显然这就是受伤的部位了。
萧玦强行把心底“此人身为统帅,倒也算是身先士卒”的念头压下去,冷声道:“刘公比我想象的要闲呐。”
刘雍原本表情轻松,听到这句话时,表情却凝滞了一瞬,似有些察觉出他的来意不善。但还是笑着回道:“老了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了。稍微受点伤,军医就大惊小怪的,非要我安养一阵。正好,你是行军副总管,这段儿时间你就先代掌军务吧。”
那人笑着把脚又收了回去。
他回想起萧玦曾搞过的三箭退天狗,既然大业人都这么吃迷-信,没道理突厥兵不吃。要不然,他也搞个什么魔术之类的东西,当当大仙,唬唬这群没文化的家伙?
只要能唬到人,他就有逃脱的可能忄生。
然而祸不单行,不等他琢磨出来个一二三,一拨突厥人就挤进了这个小小的帐篷里。
薛蔺和刘承颐都被架了出去。
萧玦认真地听着,良久才道:“让我想想。”
薛蔺也不逼他,闷头吃完了驼蹄羹。
***
晚上睡觉,薛蔺又发梦了。
他梦到义宁帝在宫里大设筵席,宴请百官。席上珍馔佳馐,中央歌舞升平。义宁帝兴致颇高,甚至亲自弹了段琵琶,引得权贵们连声喝彩。
他忙拉住薛蔺,带着点恳求地道:“陪我躺一会儿?”
薛蔺想扯回自己的手。轻轻扯了下,没扯动。一动不动地维持了几秒时间的原姿势,他又躺了回去。
萧玦表情便放松了许多,仍是侧头望着他。像是生怕不看着他,他就会趁机逃跑般。
薛蔺冷哼一声,闭上眼不理他。可明明睡意浓重,就是睡不着。好半晌,他忽地冒出来一句:“突然从女人变成男人,你总得给我点时间适应。”
“好。”
距离太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