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脸贴在画卷上,好一阵后,皱着眉,直起背脊唤人:“把大郎给我叫过来。”
她一脸“你可长点心吧”的表情:“我想着你好歹也算我主子,这事儿都没跟公主禀报。谁知道我兄长昨天也奉命缀着你,昨晚公主从你这儿回凤阳阁后,我兄长就把事情全禀报了,顺便还把玉玦也交给公主了。公主一看到上面的划痕,知道你如此不爱惜她赠的东西,当时就气得捏碎了一只瓷杯!”
薛蔺震惊了,原来公主这么怕他出事吗?昨天给他安排的暗卫竟有三个人之多!最可怕的是,他觉得自己昨天表现挺正常的啊,怎么到了司筝和她兄长嘴里,他就变成这么不检点的人了?
司筝言辞恳切:“幸好我兄长把这事知会了我一声,你赶紧想想办法,看怎么才能让公主息怒。”
他连连点头,心中惶然,恍惚间想起萧玦送他这只玉玦时,曾说过“我赠你玉玦,是因为我名字里也有个‘玦’字。就让它代替我,日日夜夜好好陪着你,如何?”
可如今,他亲手把女朋友的“替身”给丢了……
点翻骏马的,就是这根细箸?他微微眯起眼。
薛蔺装模作样地过来替薛绍道谢。这时,坊门内有身着武士劲装,腰配长剑的蓝衣客领着三名下仆朝他俩走来。
蓝衣客抱拳拱手:“相约不如偶遇,我家主人想请二位喝一杯水酒。”
刘承颐正想拒绝,就听到薛蔺犹豫地道:“我庶弟腿受了伤,我得去给他找大夫。”
蓝衣客右手一挥,他身后的三名下仆便一哄而上,抬了薛绍就走。“薛郎君不必忧心,令弟自会有知名医馆的坐堂医诊治的。”
萧玦:……
她不死心地轻轻来回抚触莲j-in-g,像在触摸什么珍贵之物般,眼神已变得媚眼如丝,直勾勾又轻颤颤地勾着他:“你再想想。”
“我真没养过花!”没开窍的薛蔺还没听懂。
萧玦索性将手抚到了荷苞上。荷苞闭得极紧,难探内里究竟,她便用手指来回磨蹭着它的尖尖角。把它磨软了,磨到微微开启,突然就探入手指,从里面将花苞缓缓撑开……
薛蔺这二傻子还在歪着脑袋看。
义宁帝看到她过来,赶紧招手:“玦儿过来,看朕怎么教训这狗奴!”
立在皇帝身后的赵给使,马上吩咐其他小给使给公主看座、看茶。
萧玦坐了下来,接过茶杯,却没有品茗,只是放到了椅子的扶手上。
义宁帝像是解释给她听一样,骂骂咧咧地指着快断气的李德庸:“这狗奴不忠不义,不敬先帝。见先帝亡故多年,竟偷到先帝宫里来了,差点把里面值钱的玩意都偷光!你说该不该打?”
他语调忿懑不平,但行刑的木杖打到李德庸身上时,他眼里闪烁的分明就是兴奋,以及发泄般的快意。好似对方的鲜血,能让他心情舒畅一般。
他跟萧玦一起呆久了,已经学到后者身为戏j-i,ng的j-i,ng华之处了。他一边说,一边就开始掉眼泪。掉了几滴之后,还不忘问问周围人“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我这眼泪有多么真诚呐!”
扭头又问太上皇:“您老人家看到了吗?就得这么真诚,才有用呐!”
萧衍早在听到“赔舌头”三个字时,就已经差点吓晕了。
自他被软禁之后,这大吉殿中除了侍候的给使和宫娥,一个外人他都见不着了。就连跟了他多年的赵给使,人也不见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再出不去了,平日里总是短他的吃穿。他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种折磨?于是今天他拔了簪发的簪子,忍着痛往自己脖子上轻轻刺了一下,要胁这些下人给他找来墙梯。
萧玦表情颇为认真:“没当够啊。就连你刚刚不都还极力自荐,说要穿上凤袍伪装女人,做我的皇后吗?”他有点困惑,“难不成,你想跟我争当女人的机会?这件事就这么吸引你吗?”
薛蔺:……
要不是知道这家伙贼爱演,他可能就信了……
萧玦有点伤心:“我还想亲自品尝怀上咱俩骨r_ou_的滋味,你连这点要求都不肯满足我吗?”
“你都不让我做女人了,我三从四德还有什么意义?”他以袖掩面,似乎难受得淌起了眼泪。
那眼神着实不怀好意,盯得刘承颐心里打了个突,暗暗把世家子弟惯耍的手段过了一遍,推测着薛蔺会玩哪种花招。行止却是毫无滞碍,仪态端方地走到下仆备好的座骑旁,翻身就上了马。
突然,惊变陡生!
马儿嘶鸣一声,发疯般人立起来,将还未踏实马蹬的刘承颐一下子掀翻下去。
刘承颐吃了一惊,立时在空中翻了个漂亮的筋斗,远离了乱踏的铁蹄。可惜落地时没能站稳,依旧摔得有些姿态不雅。
薛蔺看够好戏,走过去伸手拉他,却在他迟疑地伸出手时,挑衅般把全身力道都压在了握力上。
他孤独地站在承香殿前,任北风疾吹。雪在头顶上薄薄地积了一层,一眼望去,倒像生出了白发一般,生生老了十来岁。
他一动不动地低头望着脚下,像在沉思,又似在怀念。
萧玦不欲与他多说,转身想走。
却被耳力极好的刘雍听到了细微声响:“谁?”转头看到是她,“是过来看你阿娘生前住的地方?既然来了,怎么又走了?”
萧玦没说话。
十个月后,刘贵妃产下一名女婴,即是萧玦。但她自己却因难产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