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了,每次都只能从指尖冒出一些蓝不蓝绿不绿的火光。伤不到人,吓人却一吓一个准。
那被灭掉火把的两个士兵先是怔怔地看了一眼木头棒上焦黑的蜡油,等再转头向前时,便瞧见了扮成女鬼的尤道漓。
两人第一反应便是掉头疯逃,但跑出几十步后,又狐疑地转身。却见女鬼现身处唯有蓝绿色的火光依旧,而尤道漓已趁那一会儿功夫拼尽全力御剑,带伤者行了数十丈远,暂时隐伏在两块大石间。
喘了口气后,她又探身出去,声东击西地隔空点着蓝火以吸引士兵注意,然后竭力贴着地面怒行数十丈。
士兵们当然没想到一个重伤的俘虏能在草丛中疾行如风,所以搜索队伍向前推进的速度并不太快,也没有注意远处的动静。尤道漓就这样一边死死搂紧伤者,一边蹲着御剑,直到彻底翻过一座山头,才直起身,扶着伤者朝惠子坞的方向行去。
走一会儿,飞一会儿,再走一会儿,飞一会儿。尤道漓已然精疲力竭。
她将伤者放倒在一道山涧旁,气喘吁吁地对那满身血污的人说道:“这里应该安全了,我稍歇会儿。”
伤者身上几个大穴都被她封住了,如此才没有继续失血。尤道漓探了探他的脉象,基本确认他伤不致死,方松了口气。
尤道漓:“欸,我不知道你身上有多少伤,也不知道伤在哪里。现在需脱了你的衣服上药。但我声明,我这纯属救人心切,不是想占你便宜,也不会对你的清白负责。你要是不同意,就动动左手的手指,咱们回到惠子坞中,再找男人来给你疗伤。同意的话,就动动右手的手指,我这就下手。”
感受到伤者右手一颤,尤道漓也不再婆妈。她三两下除去了这人的衣服,就着山涧反射的月光,把那破烂的里衣浸在水里揉了揉,然后以之轻轻擦拭伤者全身,深一道浅一道的伤口便全展露在了她的眼前。
“我的老天,差点以为你在装死,没想到真伤得这么重——”尤道漓嘴上说得轻松,手却忍不住有些颤抖,显然是被这伤势吓到了。
取出怀中的金疮药,用手指蘸取些许,一点点涂在伤口边缘。因怕伤者痛得受不了,尤道漓只得努力找话说,以分散其注意力:“喂,你是蜀军逃兵,还是东越王的麾下?……”
尤道漓:“挨了这么多刀,你还敢往外逃?你就是原地不动也随时可能见阎王你知道吗?”
听到伤者喉中发出微弱的声响,尤道漓赶紧阻止道:“别说话别说话,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哦对了,你是不是想喝水?”
尤道漓掬了一捧清冽的溪水,从指缝中一点点漏到伤者唇边,顺便也冲去了那人脸上的泥土与血污。
怎么……这张脸,好像有点熟悉??
伤者饮下水后,才用嘶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话:“你说过……遇绝境,亦……不可放弃……”
尤道漓:“秦、秦……秦师兄!!”
秦畴夜次日醒来时,已安然躺在惠子坞的客房中。回想昨夜所见之人,他十分怀疑是梦幻一场。
医治伤者是左寥夕职责所在。虽然她此前与秦畴夜没有多少交情,可这人毕竟是同门师兄,她又很清楚秦的身份底细,自会对其格外上心。一听到秦畴夜房中有了动静,她便推门入内,端来了早点和伤药。
秦畴夜见到屏风上的剪影时,先是一阵喜悦,但发现来者并非自己所想,又难掩淡淡失落。
“她平时重手重脚,对你倒是轻柔仔细得很。”左寥夕一边利索地换药,一边说,“留疤是难免的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秦畴夜:“她……?她在哪儿?”
左寥夕:“她昨晚累得够呛,今天大概得睡个懒觉。”
其实尤道漓并没有睡懒觉,她早就出门巡逻去了。与秦畴夜的久别重逢,使她有些心烦意乱。她说不清道不明为何而烦,只是想离秦畴夜远一些。
然而同在坞中,总是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刻意回避,又难免使人觉得奇怪。想到这里,尤道漓才决定日落时分去瞧瞧秦畴夜,好歹问一声安。
“秦师兄,你在吗?”尤道漓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尤道漓心想,没人在正好,反正她是来过了,礼数已到。她没敲第二遍门,便轻巧地转身,却见五步开外,一名男子独立斜晖,其仪态如孤松独立,萧萧肃肃,神情似春阳映雪,暖而清明。
初见便知他非常人,此刻更无须怀疑他的贵胄身份了。尤道漓一双波光盈盈的杏眼对着秦畴夜呆视了一会儿后,既羞且怕地向旁看去,红着双颊道了一声:“秦、师、师兄……”
她昨夜把秦畴夜剥了个精光,现在怎能不羞不怕?
秦畴夜也是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昨晚天色太暗,他纯是通过尤道漓说话的嗓音和语气分辨出她是谁的,完全没料到她已出落得如此明艳又水灵,从一个黄毛丫头长成了青春女郎的模样。
“师妹……”秦畴夜身上的伤一处都没好,因躺着更痛,他才下了床。但在这一瞬,他忽觉所有疼痛都消失了,只有一朵烟花自胸口绽开,愉悦的焰火贯透四肢百骸。
夕阳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尤道漓意识到秦畴夜重伤未愈,不该在外吹风受累,便赶紧让开道,对其说:“秦师兄,你快回房歇着吧。”
秦畴夜体会到尤道漓神色中的回避之意,那传遍周身的酥麻感顿时由甜变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