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到地上的账册,仿佛在嘲笑他们东窗事发后的惨状。
为首的那个绸缎庄掌柜最先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脸色很沉。
有人低声问:“……现在怎么办?”
他沉默片刻,扫了他们一眼道:“出去再商量。”
……
而此时的林诗音也还不知道自己这一番敲打和要求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正忙着把态度最好,账册做得最顺眼的那几家挑出来,并叫管家过几日找时间将那几家的账房也叫进府中一叙。
不论如何,李园和李家那些铺子的地契房契都在她手上,她自然是有这个权力的。
所以管家一点都没犹豫就应下了,甚至也没有问她究竟想干什么。
林诗音的确是有件事想要做。
这回她能发现账册里的问题,纯属那些人仗着李寻欢以前不管事而过于猖狂,等他们回过味来,开始认认真真地做假账骗她怎么办?
这么多铺子,她总不可能一间一间地时刻关注吧!光是想想就已经觉得累了!
所以她打算发挥自己的专业优势,教他们一种先进一点,比较不容易作弊的记账方式。
这个想法一冒头就再掐不下去了,当天晚上她就亲自以其中一本账册为范例,把自己的新方法实践了一遍。
打死她都没有想到,就这一晚上的功夫,那些吐不出银子来的掌柜和账房居然就谋划好了要对她下手。
没办法,造假和亏空的数额太大,就算把他们十几人全卖了,也找不出那么多银子来。
再加上听她口气似乎李寻欢并非永久地离开京城,更是叫他们紧张。
虽然李寻欢一直很信任他们不假,但若是叫他知道了他们做的事——
只要一想到李寻欢的武功有多可怕,他们就根本坐不住!
是以离开李园后,他们就找了一间茶楼好好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干一票大的以绝后患。
若是李园的主人还是名震江湖的小李探花,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决计不敢,可现在李寻欢不在,他那个表妹也不会武功,真出了什么事,将来就算李寻欢回来,死无对证,一样不会对他们如何。
商量到此处,就算原本还有点犹豫的那几个,也都下决心一不做二不休了。
“那照你们看,这事究竟该如何解决?”
“找个杀手吧,做得掩人耳目些。”
“杀手?!”还是胆小的人被惊到了,“怕是不好善后吧?!”
“你小声一点!”提议人立刻呵斥道,“不然呢?你有什么好办法?!”
……
一行人在茶楼坐到了亥时才陆续离去,也把具体如何行事定了下来。
最后一个离开的时候,这茶楼也差不多要准备关门了。
小二以为楼上的客人都走光了,想着去收拾一番,结果才上到一半,就撞到了一个贵公子打扮的青年。
他挠挠脸,一时竟有些想不起是何时接待的这位客人,但还是出于本能地躬身让路:“客官您走好。”
青年目不斜视地嗯了一声,施施然下了楼。
另一边迅速寻了杀手做好安排的那些掌柜账房,则是回到了铺中也依旧坐立不安。
其实倒也不怪他们如此紧张,虽然贪钱的事他们做得已够多,但这杀人嘛,还真是第一回。
杀手是绸缎庄的大掌柜找的。
他一贯是这群人的领头,相较其他人江湖经验也更为丰富,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最后花重金聘了一个据说还不曾失过手的杀手。
“你要杀的人不会武功,所以我只需要你帮我做两件事。”大掌柜说,“去这个院子的正屋把里面躺着的人穴道点了,再放一把火把这个院子烧掉。”
说罢还将手中那份李园的地图递了过去。
杀林诗音简单,但善后不简单。
所以他们才商量出了这个放火的法子。
被聘的杀手也没想到这个价值五千两的任务竟如此容易,当即作下了一定完成的保证。
他潜进李园的时候子时已过,偌大一座府邸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呼风声。他沿着地图上的路线一路找到了映霞堂,确认无误后,便放轻动作掠上了正屋的屋顶。
揭开瓦片时他正好借月光看清了里面躺着的少女长相。
说实话,是个难得的大美人。
但干他们这一行最忌心软,他当然不会因为林诗音长得好看就不下手了,又揭了几片后,便直接从屋顶跳了下去。
林诗音一晚上都在忙她的新型记账方法,累得一沾床就睡死了过去,此刻还在梦里,自是不知道自己即将遇上怎样的危险。
杀手轻而易举地点了她穴道,再往她床边倒上一小坛酒才重新运气跃回屋顶上方。
可正当他准备将怀中的火折子扔下去的时候,他却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劲风从后脑处吹过。
随着这劲风一道袭来的还有一股叫他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的杀意!
再下一刻,那股杀意便直接逼到了他身前。
还没等他直起身体做好应对之势,冰冷的剑锋已贴上了他的后颈。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得他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躲无可躲之下,竟是下意识地往下一跳。
可相比那个不知来路的可怕剑客,他的动作实在是有些慢了。
二人几乎是同时落的地,也在落地的这一瞬间终于看见了彼此的真面目。
杀手震惊得愣在当场,一时连自己脚下还踩着酒都忘了,手一松,火折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