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来时急得跺脚,越发涨得颜色重。一帮男生玩得兴起,根本不管那么多,一个技术部的人索性拿着瓶子过来,道:“何太真,本来我是你的节目负责人,可是哪,没多久就被调开了,没缘分哪,伤心哪,就算安慰奖吧,这杯酒怎么都得喝是不是?”
最是天上月
太真还没说话,杨素握着旁边半瓶子就站起来了,毫不推搪,碰了一下,说:“我……替,我跟你喝,咱们……都是哥们儿,废话不说,我……先干了。”
一屋子人都鼓掌叫好。那人看他一口气喝干了,竖起大拇指道:“行,哥们儿,我服你。”
太真趁着机会,微笑道:“差不多了,换个游戏吧。”
便有人提议玩扑克牌真心话大冒险。玩法很简单,一幅牌洗开,一桌子人轮流抽,拿到黑桃最小的那个算输家,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红桃最大的一个是赢家,可以根据输家的选择,命令他做一件事,或者问三个问题。
玩下来大家笑得七扭八歪。男生人都选大冒险,被罚的题目稀奇古怪,有人被罚出去后,在看到第一个女孩子面前脱掉外套,问:“同学,你觉得我身材好吗?”有人被罚拉住穿黑衣的男生,对他说:“别闹了,求你跟我回家吧,我离不开你。”杨素也输了一次,他的题目是用漠然的表情、斯文的语气,对餐馆门口卖煎饼果子的大爷说:“先生,请给我一例煎饼果子,七分熟,少少辣,多一些,谢谢。”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杨素在一个男生的“陪护”下,走到那大爷摊子前。隔着玻璃,大爷背影挡住了杨素,看不清表情,忽见他大手一挥勺子,喝道:“泥佛子哪嘛泥(你傻子嘛你)!”而后回头,怒目喊:“肥嘎的人喝大老,拉回起(谁家的人喝多了,拉回去)!”
满屋子暴笑,男生笑得几乎钻到桌子底下,两个旁边桌的女孩子笑得倒在男朋友身上,一边哎哟不止,一边一个劲儿的捶他们。太真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想喝水,却端不稳杯子。眼见杨素两个人红着脸含着笑飘飘然回来,屋子里又是一阵口哨声、拍桌子声间杂怪叫声和笑声。杨素还好,后面那人连连拱手,又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摘下来,伸出去做讨钱状。
杨素坐下来,看着太真,微笑道:“脸……脸都红了。”太真拿手背试了一下,果然自己脸是烫的,只好端起杯子喝水。杨素问:“笑的?”太真点头,却还是忍不住笑意。杨素见她笑,便直直看着,太真转过头,过一会儿,听他笑着低声说:“你开心……我……就高兴。”
他大着舌头,努力把话说得很清楚,未免有点迟疑结巴。太真并不喜欢烟酒气息,那一个瞬间,心里也有一丝不忍,却也只是一瞬间。
又玩了几轮,何太真拿到黑桃四,是一桌上黑桃最小的,她想了想,选了真心话。等红桃亮牌,最大的那个竟是杨素。男生起哄:“缘分哪——”
一个人端起满满一杯酒递过去:“杨素,啥都不说了,喝。”杨素喝尽了,冲着众人茫然微笑。
有人催:“笑嘛呀,提问哪,三个问题哪。”
他依然是笑,沉吟了一下,问:“何太真,我……可以问你任何……三个问题,对吗?”
太真点头。
他眼睛上还泛着桃红色,唇齿缠绵,笑着低声问:“何太真,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桌子上登时静下来,仿佛看片子选了暂停模式,声音、动作忽然静止,所有的目光都锁在太真脸上。
她忽然笑了,迎着杨素的目光,毫不迟疑地说:“有。”
有人拍拍杨素肩膀。他维持着笑容,又问:“他在这里吗?”
这一次更静。
太真几乎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然而她意外地平静,意外地轻松,笑着说:“不在。”
那个人的手按在杨素肩上。他奇怪的是,杨素也格外平静,那个笑容波澜不惊,继续他的第三个问题:“他喜欢你吗?”
太真愣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又笑笑,说:“也许,不会喜欢吧。”
她眼睛里一闪即逝的怅惘,叫杨素心里莫名地疼了一下,可是随之而来的,竟然是一点欣慰。有人已经帮他满上了酒,他拿起杯子,在她喝水的玻璃杯子上轻轻碰了一下,道:“何太真,谢谢你。”仰头把那杯酒灌了下去。
她笑笑,把杯子里的水慢慢喝完。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十点。
那天有很好的月亮,晴光万里,照在羽毛球场的水泥上,如同下了一层霜——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没弄明白,那板桥上的,到底是霜,还是霜一样的月色。太真抬起头,白杨树还没长出叶子,远处一棵老槐,光秃秃的枝丫印在一角冰蓝天空上,朗月疏星,浅灰屋顶,真像一幅水墨。
她不禁微笑,说:“月亮真好。”
杨素也笑,过了许久,低声道:“其实以前……我对星星月亮……都……都没感觉,在我看来,它们除了……晚上……不那么黑了,也……就是……天体物理学的……研究对象,后来……后来……”
太真转过头,含笑看着他。他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也没有逻辑,似乎跟月亮无关,不知道为什么要从月亮说起。他呆了一会儿,终于放弃所有的铺垫,低声说:“……后来,何太真,我喜欢你。”
太真看着他,忽然笑了笑,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