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他作为周家家长,对我童年经历的一些隐秘的愧疚,我又比周氏孙辈两兄弟多了些撒娇和任性的权利。
周遇凯缺席并不奇怪,他满心都是他的案子,要还我一个真相,他一定有很多疑问想问我,却不想在我刚一醒时就刺激到我。他是个很好的、负责任的、真心心疼我的哥,但是在祁逸铭这件事上我不需要真相,好心办“坏事”的行径我并不接受。
房间里只有我、小麦穗和周遇生三个人,我斜睨着装透明人的周遇生,问:“你跟小麦穗谈过了?”
周遇生一点头:“是”。
他这冲动的性子也不知随谁,还是太年轻了。
“小孩子家家,你跟他讲这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
一个远优于诸多政客的商人,二代圈子里的佼佼者,想给一个孩子灌输某些理念,简直不要太容易。
“妈——”小麦穗不满插话,“怎么样才算是大人呢?我马上就要十八岁了,混过演艺圈,有自己的公司,没耽误学业,生活规律,定期健身,有爱好有规划,会尽可能地要求自己多回家看看,我做的都是我想做的,追求的是社会价值、家庭价值及自我价值实现。在您看来,我的想法及行为还是幼稚的吗?”
“你很棒!妈为你骄傲。先回家好不好?我跟你周遇生叔叔谈点私事。”
小麦穗给我垫垫枕头,接了杯水放在床头,轻轻带上门走了。
他的体贴完全不输他爸,他爸在为人处世上有些刻板,他看起来灵活得多。
仔细回想下,祁逸铭对我也并不是全然刻板老实的,会说一些逗趣的话,尽管次数很少。春天飞柳絮时我戴过一个粉色厚口罩,被祁逸铭笑称“口戴姨妈巾”;一起观看骑行俱乐部的成员表演花式骑行时,他会说好酷,我们以后的孩子可以学学看,温情得让人受不住;在夫妻间你侬我侬时,他也会讲出“暴‘舔’天物”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我问周遇生:“你爱我吗?”
他猛向上掀的眼皮将他迥然发亮的眼睛衬托得颇为骇人。
“是”
他的回答倒是迅速且肯定。
“那你说一遍试试看。”
他紧闭了嘴巴,沉默。
我不着急,亦沉默着等待,等到漂浮的尘埃都落定,围绕在我身边的所有声音都消失殆尽,等到所有的光线都收回了它温暖柔和的触角,冰凉阴冷的黑暗爬满了我所有的感官。
我想看看,周遇生究竟变了多少。我在寻找与我自导自演故事里的他的相近之处,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不喜欢现实中的周遇生,可就是现实中的周遇生,让我为其着迷了几十年。
他说:“从小到大,你是不能没我的,你自己再清楚不过。祁逸铭的死只能让你疯,假使死的是我,你能活多久?”
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我的臆想只是自我欺骗。
周遇生还是这样的,拥有高高在上的傲气,仿佛我喜欢他是天经地义,他喜欢我就是一种不可言表的恩赐似的。
让人极度生厌的傲气。
他不会像梦里那样阳光自然,可爱中透着恰到好处的幼稚。
“你可以否认这个事实,但否认不了你从小到大抵抗本性、不计成本的付出以及几十年来的习惯和目标。一个最普通的事实,王继德,你的前男友,唯一被你承认的男友,我本人承认他跟我的长相相似,你生□□睡懒觉,却乐意起大早绕大半座城只为给他送你亲手做的早点,你不会知道,坐在公车上的你一脸期待。我只问一句他凭什么值得你那么做?我不在乎你的现在和过去,我只要我们有未来。幸福的方式有许多种,你该抓住最后一种,那就是跟我在一起。想想小麦穗,他跟着我,会成长得很快。”
我苦苦追求的东西迟迟得不到,等我不想要了,它却被硬塞过来。
在周遇生那里,“因为你需要我,因为你爱我,所以我垂青你”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这一刻,我庆幸遇见过祁逸铭。
周遇生不是祁逸铭,他不会在夜里抱紧我,让我有被保护被拥有的安全感;他不会在任何允许牵手的场合与我十指相扣,在公众面前不过分亲昵也不过分疏离;不会像祁逸铭那样离不开我,顺着我,陪我一起疯,让我觉得和他的相处毫无压力,确信他能把我宠到天上去;不会像祁逸铭那样把服软及霸道的时机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让我觉得自己至于他,非常非常重要,实际上,他会让我的存在变得比我想象中还要重要……
我在祁逸铭的羽翼下已然退化。
我爱上了……祁逸铭呵护我的方式。
我要感谢董潞潞这些年对于祁逸铭的“折磨”和“养成”。
只是,世上再无祁逸铭了……
“你说,我跟了祁逸铭这么些年,他有没有一点爱我?”
如其说是问周遇生,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爱不是全部,生活才是。祁逸铭对你不怀好意。”
“可他对我的好是真实的,从没有人像他这样对我好过。”
“他剥夺了你的自由。”
我大致明白,想得到周遇生的一句承诺太难。
他知道我要的是“我会比他对你好”的说辞,他只是不肯说给我。
我心里明镜儿似的,无论我的决定如何,是否愿意接受周遇生的“恩赐和垂青”,我最终都会和他走在一起。
我感到了一种不可违逆的“宿命感”。
犹如我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