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齐并不回答,绕开姜平天,自顾自往屋内走。
姜平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这个儿子是被自己伤透了心,如今是真不愿意见到自己。
跟在姜平天身后的秦二尴尬的站在院子里,他不善言辞,只能干笑了两声道:“老爷,请屋内坐吧。”
姜平天心神不宁的点点头,紧跟在姜齐身后也进了屋。屋子内光线不好,虽然看起来还算干净,但极为简陋,一张木桌和几条板凳就是全部家当。
姜齐再不愿意见姜平天,可这也是在别人家里,他没有将主人家的客人赶出去的道理,因此只有对跟进来的姜平天视而不见。
秦二家贫,屋里连待客的茶叶也没有。秦二媳妇便用粗瓷碗装了白开水递给姜平天,同时挪过一根板凳请姜平天坐。
姜平天养尊处优惯了,此刻摩挲着缺口的粗瓷碗,心里悔恨万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落到这样的境况。他一直以为姜齐跟着岳明熙待在青衣山,以岳明熙的本事和对姜齐的宠溺,即便不会锦衣玉食,也不可能比常人差。
姜平天放下瓷碗,起身走到姜齐的身前想说点什么,可姜齐态度生硬,他要想想怎样去说服。
十几年的时间裂痕让姜齐觉得,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他受不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起身又想走。姜平天却不再给他走的机会,鬼使神差的就蹲下身握住了他的右脚。
“你做什么?”姜齐被他这毫无预兆的动作吓得想退,险些摔倒。
姜平天的手避开了包裹着布条的位置,粗糙裤脚的质感让他满脸悔恨,若不是自己当初一念之差,又怎么会害得姜齐沦落到这样的困顿境界,他哑声道:“齐儿,你别紧张,我就看看你的脚。”
姜齐却并不十分领情,既然当初能狠下心对自己不管不顾,又何必在现在来假惺惺,冷声道:“不关你的事!”
秦二媳妇站的一旁,看他父子俩尴尬相见的场面,有心调解。她心地柔软,心道不管过去如何,这父子之间毕竟血浓于水,哪里有隔夜的父子仇,便在一旁劝姜齐道:“小公子,姜老爷毕竟是你父亲,他这也是关心你。”
这些日姜齐受了秦二家许多恩惠,不好不理,便道:“我父亲早就死了!这人他要是真关心我,怎么会将我扔在山上十几年不闻不问?”
秦二媳妇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好了,现在老爷知道你出事了,立即就赶过来了,公子何必再计较呢。”
姜齐心中冷笑,过去的伤害就如同陈年的刀伤,虽然早已不再疼痛,但已经成了一道无法消弭的伤痕,怎么可能说过去就过去。
秦二媳妇还想说什么,一直杵在院子里的秦二却两步跨进门来,一把将自己媳妇扯了出去。
秦二媳妇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正要发作,却听秦二小声数落道:“去去去!你没事在里面瞎掺和什么呢,人家老子和儿子之间的事,你一个娘们一边待着去!”
秦二在自己媳妇面前,口舌利落了许多,秦二媳妇眉头一皱,抬手便在秦二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我不是怕他们吵起来吗?”
见媳妇发怒了,秦二便“哎唷”一声捂住胳膊道:“我就说你不懂吧,别人的家务事哪儿是外人管得了的。你呀,就跟我在这里等着吧。我看姜公子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说不准,一会就跟老爷走了。”
秦二媳妇想了想,觉得自家男人说的也对,镇上的说书先生就常说一句“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姜老爷家的事,确实还得人家自己去解决,自己虽然是好心想劝和,可到底多余。
秦二媳妇想通这一点,眉头就舒展开来,她拉扯着自家男人在院子里并排坐下。
秦二看媳妇脸色由y-in转晴,开始小声抱怨道:“胳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