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怎么原谅阎王,那个不讲信用的地府的爷,那个把她当容器的男人,那个在人间还跟她纠缠不清总跟她暧昧不已却隐瞒自己身份的男人。
她原谅不了他。
她恨地府藐视人命,用那样一个人间的垃圾袋就将她父母的魂魄收纳了进去,恨地府的高高在上。
她思绪万千,疼痛难耐,无比煎熬,慢慢地进入了沉睡。
在这天地间,她宛如一只蝼蚁,静静地躺在山体旁。
一个小时后,一名面带枯老的男人手捧着一面镜子,来到昏睡的女人身边,入目的女人令他猛地倒退了两步,随后跪倒在地,颤着手去摸那女人的头发,已经被红色血液浸泡的头发。
他看到了她身子的骨头,光是手臂的骨头就断成了六十多块,而她的脖子只剩下皮肉在支撑,里头的骨头碎得跟拇指一样大小……她的腰……几乎没有完骨。
“半离!半离!”年轻的声音带着无比恐惧的颤音。
镜子落地,男人伸手将碎成片的女人抱起,泪水从褶皱的眼角里狂流而出。
男人抱着她呆坐了许久,才颤着手将镜子挪了过来,镜子发出淡淡的光芒,将女人的身子衬托而起。
枯老的男人双手摊开,撑着镜子,一步一步地朝旁边山体旁走去,紧贴在夹缝界跟人间之间的符落在男人的手上,夹缝界里的生魂草迎风飘扬,翠绿一片,男人托着镜子,镜子托着女人,进入了那个夹缝界,符再次脱手,缓缓地关闭了两个世界的门。
而在不远处,那栋老房子的侧墙。
一辆纯黑色的路虎停在墙边,杨简坐在驾驶位上,淡淡地看着那个枯老的男人带着那个女人进入夹缝界,消失在天地间。
副驾驶上玩着手机的男人啧了一声,“不下去看看?在这坐着啊?”
杨简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位置没有出声。
十分钟后,他化成一团黑气,消散,副驾驶上的男人将手机塞进口袋里,转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驾驶位,啧道,“真是会给我找麻烦,早知道我就把阴阳眼给废了,老子没事跟地府来往这叫什么事啊,我草。”
地府。
一个黑影掠风而来,白无常正啃着瓜子,差点被瓜子壳卡住喉咙,急忙从生死台上连滚带爬地滚下来,黑无常跟在黑影的身后,哆哆嗦嗦地走了进来,鸡毛掸垂在大腿两边,与滚下生死台的白无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里都有些忐忑。
这个时间段,不是阎王回来的时间段。
自从那只魔抓到以后,阎王就让他们把地府看好,表示想出去至少三个月以上。
现在不过才一个半月。
如果他们记忆没记错的话。
“黑无常,白无常。”座上的黑影说话了。
“在!”两人异口同声,低下头,恭敬地应道。
“萧半离父母的亡魂,你们送到哪里去了?”平静的嗓音再次响起,白无常的肩膀猛地一颤,下一秒,他就被甩上半空,以极快的速度摔在地板上,整个大堂被这一摔,震动了好几秒。
黑无常砰地一声跪倒在地,“爷!白无常是为您好啊!”
“为我好?”低沉的嗓音比刚才更平静,整个大堂降至冰点,“何时,我的事轮得到你们来指手划脚?”
白无常吃力地撑着身子,咬牙忍住唇角将要溢出来的黑血,吃力地仰头,“爷,没有及时通知你,是我的不对,但……也没有必要为了她而费那些心思,她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而已。”
“她是谁?”座上的黑影语气依然平静。
“爷,长相思是长相思,萧半离是萧半离,现在死的人是萧半离的父母而非长相思,爷你莫要糊涂了,她父母死了不是更好,她就没有心思再活着,只要她求死了,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长相思取回来,爷,你费了26年的心思养出来的长相思啊!!”黑无常低着头大喊。
“两条不在生死本上的魂魄,未经许可便直接带到锤炼厅,试图瞒天过海躲过我的耳目,究竟谁给你们如此大的胆子?”黑影并没有回复黑无常的话,只是冷着嗓子说道。
白无常脸色一白,死死地趴在地上,黑无常俯在地板上,肩膀微微发颤。
许久。
白无常颤着嗓音说道,“爷,是我的错,你惩罚我罢。”
黑无常刷地跪直了身子,抬眼看着黑影,“爷,这事是我的错,是我让白无常这么做的,我看不惯你对那个萧半离费的那些心思,爷,你别忘了,你当初养长相思的……你别拉我!”黑无常拽过被白无常拉住的袖子,继续说道,“爷你别忘了……”
“砰!”
话还未完,黑无常的身子呈弧线飞出门口,狠狠地摔在地板上,落地的声音大得四周一阵震动。
周围的阴差吓得神色发白,肩膀抖得如叶子,全都往后退了好几十步。
白无常转头看了一眼,唇角的血噗地喷了出来,他再也不敢出声了。
整个大殿死寂一般。
黑无常浑身是伤地躺在门外,狠狠地用手捶了下地板,他完全无法理解,那个萧半离的灵魂有哪里吸引人,让这个至高无上的爷屡次做了跟身份不符合的事情,对于地府来说,人类就如蝼蚁,那些根本算不上生物的生物,简直弱小得可恨,人类算什么东西。
立个字据不过就是给萧半离下套。
让她好去把事情办好,真以为地府会给她什么交代吗,愚蠢。
可现在光是两条亡魂,就让这位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