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豫津道:“我又不是时常喝醉。而且那么多下人,哪用你亲自守着?”
“那怎能一样?”萧景睿语气仍是平平常常,“何况你本来就天天在这边呆到就寝时才回房——更深露重地又要穿过半个府邸回去,何苦来哉?”
言豫津只是不愿麻烦他照顾自己,至于自己住哪到不在意。听他说得有理有据,也觉跟他和阿森住在一起更热闹有趣,当下更无二话,第二日就指挥下人把他寝房中的一应用物搬了过来。自此三人同院而居,表面上最高兴的是阿森,对于小小孩童来说,没有比他喜欢信赖的人都能聚在他身边更重要的了。
这一日言豫津又去赴一位世家公子的宴——这位马上要做三十整寿,这是预先请一班朋友乐一乐,因为正日子那天定是要被拘在府里跟长辈同僚一起的。言豫津与他素日交好,他今年生日临时爽约,人家过后还送了一份厚礼,所以于情于理不能推辞。
萧景睿作为萧氏宗亲,京中贵胄子弟,请帖自然少不了他的一份。只不过自宁国侯府被查抄后他与这些人就没了来往,如今更无心再和他们敷衍应酬,所以当场就以公事繁忙为由婉拒了,叫言豫津替他带了份中规中矩的寿礼去。
晚间萧景睿在书房坐着,下人进来给他天热茶时搓着手道:“外头起风了,怕是要下雪,公子可要添个火盆?”
萧景睿看书看得专心,没注意外头天气,这时推开窗看了眼,问道:“小侯爷今日没坐车?”
那下人道:“是啊,他说坐车太招摇,回头万一又过了宵禁,侯府的车明晃晃地就跟个招牌似的,岂不是给御史大人们找不痛快?所以自己骑马去的。不过公子不必担心,前院已经在备车去接了。”
萧景睿放下书站起身:“我也去吧。一会儿雪下大了道路难行,我去催着他早些回来。”
螺市街繁华热闹更胜从前,萧景睿回京半年,除去第一晚急急慌慌找言豫津,这还是头一次旧地重游。撩起车帘看着道路两旁灯火通明衣香鬓影的景况,不禁有些感慨。
侯府车驾轻车熟路地到了言豫津他们今晚聚会之所。萧景睿下了车,立刻有店伙迎了上来。这些地方的伙计何等眼力,见他坐着侯府的车前来,通身穿戴气度又一看就是不知哪家的贵公子,当下连问都不问,点头哈腰地就将他往二楼雅间引。
萧景睿久不涉足这些场所,面对此等殷勤实在有些不自在,当下问明言豫津等人所在的雅间,摆手示意店伙不必跟着了。
雅间房门虚掩,隔着门都能听到里头丝竹声夹着猜枚行令的笑语声。萧景睿正要举手叩门,就听里头有人大声嚷道:“什么时间不早了你要回去?言豫津!言公子!言侯爷!你再这么扫兴我可翻脸了啊!”
萧景睿的动作一顿。又一人道:“就是就是,豫津啊,自从景睿回京,你连门都不出了。难得出来一次,还老是惦记着早走,像话吗?景睿要不是个男的,我都要疑心你对人家有什么心思了。”
此人声音有几分熟悉,而且叫他“景睿”,想必是旧识,可他现在全没心思去想这是哪位,只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想听言豫津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