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豫津奇怪地瞥他一眼,嘟囔道:“开个玩笑么……”话音未落,他忽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听了听,“阿森好像在哭?”
两人连忙赶过去,果见阿森被雷声惊醒了,此刻正缩在床角抱着被子哭嚎。萧景睿赶紧将他抱住,哄道:“阿森乖,不怕不怕。”
可随着他的话声又是惊雷炸响,阿森吓坏了地直朝他怀里钻,两只小手紧紧攥着他衣襟,连声哭喊:“爹爹!爹爹!阿娘!娘!”
言豫津拉起被子将他耳朵牢牢捂住,压低声音问萧景睿:“怎么回事?!他怕雷声?”
正心疼不已的萧景睿这才猛然醒悟——是雷声!那日在海上风浪大作,也是这样暴雨惊雷,阿森岂有不怕之理?
言豫津不待他回答,已飞快转身唤人,命下人拿厚厚的j-i,ng锻布帘之类的东西将门窗严丝合缝地遮住,同时在房内点满灯烛,照得白昼也似,这样一闪一闪的电光便几乎看不到了。
雷声无法全数隔绝,但门窗的缝隙被厚布塞住后多少也减弱了些,萧景睿也干脆用锦被将阿森整个包住,连耳朵一块儿捂在里头,不停地低声跟他说话,让他不必惊怕。
言豫津也跳上床榻放下锦帐,挤到二人旁边用手拍着阿森的背哄他:“阿森不怕,叔父叫人唱歌给你听可好?”说着又探头出去,叫伺候的下人唱歌,“快唱歌!一人一首,不拘唱什么!就从你开始!”
被指到的下人是个中年汉子,张口结舌地愣了片刻才嗫嚅道:“侯爷,小的不会啊……”
言豫津道:“那你说谁会?去叫他来!下一个!”想了想又叮嘱道:“不准唱那些不三不四的小曲儿啊!”
纵使孩子兀自在怀里哭得抽抽噎噎,萧景睿还是险些忍不住笑了出来。所幸“下一个”年轻小伙会唱些童谣,这时便红着脸扭扭捏捏地唱了起来,言豫津尤嫌不足,又探头出去道:“大声点啊,你装什么大姑娘呢!”
那年轻人只得努力扯开嗓门,听着越发荒腔走板,一言难尽。言豫津还想挑剔,萧景睿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好了,别难为人家了。”
几人这一番闹腾,阿森倒是被分散了注意力,渐渐地平静下来。可他也没像平日那样被逗笑,只是静静靠在萧景睿怀里,时不时吸吸鼻涕,口中喃喃有声,仍是在喊着“娘”。
因为言豫津母亲早逝,侯府中一向就没什么丫鬟。下人中除了当年伺候他母亲的几个老嬷嬷,其余皆是清一色的男子,唱起歌来良莠不齐,有一两个简直不忍猝听。连萧景睿这样温厚之人,听了几首之后都禁不住露出痛苦的神色。所幸雨势渐小,而阿森毕竟年幼,慢慢平静下来后便又睡着了。言豫津觑着他睡熟,如蒙大赦地掀帐出去赶人:“走走走,都快给我走!我的天你们听听你们唱的什么玩意儿?哎哟我的耳朵啊……”
惨遭嫌弃的下人灰溜溜的鱼贯而出,言豫津转身又跳回了床上。
萧景睿刚刚轻轻将阿森放下,正在给他掖被角,轻声道:“没事,睡熟了。你也快回去睡吧。”
言豫津却大喇喇地躺下了:“都这么晚了,还下着雨,我就在这将就一晚吧。”说着还指挥萧景睿:“你躺里头,让阿森睡中间——万一一会儿雨又下大了再打雷。”
萧景睿无奈,只得跟他一样和衣躺下。言豫津刚才吩咐人将灯烛灭了大半,现在就只余夜里长明的一盏,昏黄的光透过厚厚的锦帐,已经照不亮眼前的景象。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样的同榻共枕不知有过多少次,可萧景睿既发觉了自己对言豫津有点影影倬倬的奇怪念头,此刻也就很难像从前那样坦然自若。只觉得锦帐内这方地方变得逼仄无比,以至于他连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才好了。
他僵着身体躺得平平的,双手交叠放在肚腹上,唯恐姿势有半点不合适泄露了他此刻狼奔豕突的思绪,言豫津倒半点没察觉。他还是第一次和阿森同睡,此时侧身撑着脑袋,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感觉很是新鲜,忍不住伸手指轻轻戳了戳那r_ou_呼呼软绵绵的脸颊,轻声啧啧感叹:“刚才还哭得什么似的,这一眨眼就睡成这样了。”
萧景睿眼望帐顶,平平板板地回答:“小孩子,就是这样的。”
言豫津嗤笑道:“才当了人家几个月的爹,就好像你很懂了似的。”他手臂撑得累了,也翻身躺平,舒服地小小伸个懒腰,悄声道:“我还是第一次跟小孩子一块儿睡呢,你说半夜要是压到他怎么办?”
萧景睿道:“不会的,哪能睡得那么死?”
“也是啊,”言豫津想了想表示赞同,“否则普通百姓家,我听说都是夫妻带着孩子睡一张床的,那还不把孩子都给压坏了——何况咱们还身负绝世武功呢对吧。”
萧景睿本已克制不住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这时随着他一句话自然而然就想到两人这样伴着孩子同睡还真的挺像普通夫妻的。然后被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