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模样,指尖简直像是带了魔法。
让人看了总觉得自惭形秽,在她衣服上传来的隔夜香水的味道中不敢大声呼吸。
祁连还在出神,江晓媛已经绑好了碍事的长发,跳下了车,一把扛起扔在后座的工具箱,扛得像千锤百炼过一样,丝毫不在乎这一点重量,然后轻快地三两步跑进了楼道里。
无论是那一看就分量不轻的箱子,还是她十公分上下的细高跟鞋,都不影响她的行动。
直到人影已经看不见,祁连才默默地启动了车子,平稳地滑了出去,车里似乎还残留着那种隔夜的香水味道,据说都是蒋老师补充工具的时候化妆品商家送的,蒋博略微有点鼻炎,不太敢用,最后都便宜了江晓媛。
祁连也不懂是什么款什么香,只是觉得似乎是栀子花的味道,浓烈或者热情都已经退却,剩下纯粹内敛的甜香,吸进去的时候是停留在鼻腔中间的,不深入也不缱绻,若隐若现地卷入清晨微微含着潮气的空气中。
仿佛无处不在。
祁连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闻到花香一样,忽然感觉自己有点不清醒。
不管怎么说,婚礼是集两家之力办起来的,请的婚庆公司也很靠谱,整个过程俗不可耐又欢腾喜庆,充满着团圆美满的人间烟火气。
只要能让人真心诚意地笑出来,就是一场好婚礼了。
新娘刚出来的时候,陈方舟都懵了一下,差点不认识了——江晓媛今非昔比,在蒋博的魔鬼训练下,手艺进步得一日千里,光下的白衣新娘漂亮得几乎有些炫目了,一走进来就夺去了全场的目光。
新娘从未受过这样的瞩目,不由得微微低下头,在自己恐怕一生只有一次的主角待遇面前赧然而忐忑。
陈方舟忽然就热泪盈眶,百感交集,他对未来不知是期待还是畏惧,总之往日已经不可追了,他忙碌而无所事事的前半生就这样过去了。
他连忙低头,揉了一把眼睛,江晓媛凑上来,从后面用力拍了一把新郎的肩膀,险些把这位略微袖珍的新郎拍出去。
“怎么样,”江晓媛问,“陈老板,好久不见,有什么感受?”
陈方舟:“……有点后悔。”
江晓媛微微变色,压低了声音:“你干嘛呀,结婚呢好好的喜事,怎么这么说?”
不过等了一会,她又忍不住问:“后悔什么?”
陈方舟闷闷地说:“今天早晨挑的内增高鞋底再厚三公分就好了。”
江晓媛:“……”
虽然江晓媛半夜三更免费爬起来给人家当化妆师,听起来已经很吃亏,大可以等着收钱,但她还是掏出了准备好的红包,塞给陈方舟:“恭喜啊,真没料到你也能娶到老婆。”
陈方舟瞥了她一眼:“熊孩子怎么那么会说话呢。”
随后他微微顿了一下,目光在江晓媛身上多停留了一会,说:“变样了,你有点不一样了。”
江晓媛故作轻松愉快地回答:“当然不一样了,我也准备自己当老板了,将来你在店里干不下去了,欢迎到我这里来打工啊,前老板。”
陈方舟闻言,不忍心扫她的兴,夸张地露出了一个诚惶诚恐的表情,点头哈腰地对她作了个揖:“哎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到时候还请江老板多多提携!”
这时,司仪开始试音了,宾客就位,婚礼差不多要开始了,陈方舟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走去了前台,有生之年大概没有这样高大过。
祁连在后面帮了一点忙,这时默默地坐在了江晓媛身边。
他待人并不算热络,但是三教九流的宾客好像谁都认识他,祁连挨个点头致意,从人群中穿梭而过的样子,就像是古代传说中的武林盟主。
台上司仪开始例行的请人讲话环节,下面宾客们趁他说废话,纷纷各自聊了起来。
江晓媛忽然对祁连以前的生活有点好奇,转头小声问祁连:“一个时空,指的是这个世界所有的地方吧?那肯定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什么地方都有吧?”
祁连点点头,在服务员来倒酒的时候伸手遮住了江晓媛的杯子:“谢谢,她不用。”
然后他从旁边拉过一瓶蓝莓汁倒进了江晓媛的杯子里,乍一看挺像红酒。
“我经常到处跑。”祁连坐定了才开口说话,“从撞坏了许靖阳之后,就没怎么停过,只要接到信息,我基本就要第一时间赶过去。那些自杀的人,病毒是没法得到他们的身份的,通常很快就会再送一个人过来,中间间隔可能就只有几天,失踪的人……按你们的话说,就是身份被夺走的人,病毒得到身份之后,会生活几年乃至几十年,但是不同时空中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反应到我们这边,就是我大概可以休息几个月——最长的一次整整半年没有接到任何信息。”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江晓媛一眼,忽然觉得可能是冥冥中安排好的,江晓媛刚好出现在他家所在城市,而这一次他跟着回来,似乎也可以长久得安稳一些。
江晓媛:“你满世界跑的时候做什么?”
“自由摄影师,自由撰稿人,托朋友打理一些投资。”祁连说,“反正要找个借口,不能太游手好闲。”
他的生活被一个接一个的异界来客割裂得支离破碎、颠沛流离,还是每一次都失望而归,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这个坚持是不是有病,什么车祸中被掉包的少年,时空乱流中的病毒与被替换了身份的倒霉鬼……都是存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