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女国师拖着长长的裙底阔步走近,头发披散着,脸上的妆容很浓,身材瘦得不像话,看起来像极了老巫婆。她紧抿着嘴唇,瞪大眼睛去看被官兵们围在中间的二人,听大统领在那边滔滔不绝的讲述短短一盏茶时间却格外惊悚的经历。也不晓得女国师听进去没有,只是看着看着,本就扭曲的五官更狰狞了。
“蠢材,真是个蠢材!”
女国师气的胸口一起一伏,狠瞪了大统领一眼,伸出干枯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喻苓谦道:“他他他,他不是妖魔。他是修仙者,他的境界……是魂分,固魄,不对……是化虚?不不不,难道是渡劫之后……”女国师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惨白的,“难道是仙家!?”
大统领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的回头去看喻苓谦,果断摇头,“怎么可能?”
女国师呼吸急促,脸色从白到青,由青变得涨红。她轻抚着额头,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似的。“快退开,让他们走,让他们走!”
“国师……”
“闭嘴!”女国师怒斥一声,一手捂着心脏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仙家,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这……”大统领无言以对,他当然懂。可是面前这二人真有可能是仙家吗?会不会是冒牌的?还有,仙家大半夜的闯入翰林院做什么?
“皇帝陛下问起来的话……”
女国师瘫在手下怀里大喘气,“陛下那边我会去说,你赶紧让你手下人退了。”
大统领心有不甘,虽是不得已让手下退散,但看那被言允初把玩着的宝贝念珠,当即火从心底来,“二位擅闯翰林院的罪过暂且不论,但那念珠是我的宝物,还请归还。”
言允初瞥了喻苓谦一眼,很是乖顺的问道:“给不给?”
喻苓谦没回答,伸手抓住言允初的手腕,华光一闪,带着言允初化作一道香风遁走。而那念珠“吧嗒”掉到地上,大统领慌里慌张的去捡,女国师捂着额头喘息。
借助风遁飘出数十里外,在空荡的街道上现身。更夫打更的声音远远传来,一慢三快,咚——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言允初转身朝蓝府的方向走去,“四更了,回家睡觉。”
“言允初。”喻苓谦站在远处叫道。
言允初微愣,回头看他。
“你要龙心真的只为了变卖吗?”喻苓谦问道。
言允初倒险些忘了这事儿,笑了一下,“不然还能干什么?”
“你不是那种贪名逐利的人,更不会为了名誉地位毫无下限的抛弃灵魂。”喻苓谦垂目,喃喃自语,好像是疑问句,又好像是感叹句。
言允初心生疑惑,正要进一步问喻苓谦什么意思。就见喻苓谦抬手,掌心一开一合,那枚散发着黝黑光泽的龙心出现在手中。
言允初诧异的指着自己,“给我的?”
喻苓谦把手往前伸了伸,似是有些啼笑皆非的道:“言而无信非君子,你说的。”
艾玛。
那是耍无赖的好吧,能不能耍成功也没抱希望,其实就是……逗你玩。耍着灵尊玩儿,是他当年在玄虚宗每日必修的课程。虽然那里是人间仙境,但说到底就是远离人世的深山老林,整座玄虚宗会说话的只有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人,很空虚寂寞冷的好吧!
所以他后来发现……逗弄这只小仙鹿很好玩。
一如现在,还是忍不住去逗他玩,没想到这家伙又当真了。
是真蠢还是假萌?
“你这样很吃亏的啊!”言允初嘴上说着不要,手上却很诚实,心安理得的去拿龙心,放入自己的隐界。
喻苓谦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看向言允初似笑非笑的脸孔。
“总之谢谢了,如果换到好东西咱俩可以五五分。”言允初笑着转身走远,夜风轻抚,吹动他黑色的斗篷微微飘扬,墨色的发丝轻盈飞舞在月光之下,他勾起的唇角洋溢着清澈的笑意,远远望去竟形成了一副空灵虚幻的水墨画。
喻苓谦的心脏紧紧揪着,望着那越走越远的背影,他几乎是唐突而不受控制的沙声喊出:“君流霄。”
言允初心脏突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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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尊,你这样很吃亏的啊!”
它趴在海棠花瓣铺成的地毯上,感受瀑布从天而降ji-an在身上的清凉感,眯缝着眼睛看似睡得香甜,却将身边之人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每次自己成功被坑,他都会笑着说:“灵尊,你这样很吃亏的啊!”
无论是君流霄神经兮兮的跟他说玄虚宗藏经阁内室有本神乎其神的古籍,说的天花乱坠。字词间尽是引诱它前去看上一看,顺便偷上一偷。所以,它真的去“偷”了。
还是君流霄笑眯眯的一脸讨好的表情跟它说——“师父说,灵尊您有一件奇特的法宝,名为玄火血丝。索绕指尖,其锋如刃、其柔如水,通体血红晶莹剔透,天下诸物无论仙宝神器皆难抵它坚韧凌利。师父说您从不轻易使用,极少有人见识过。玄火血丝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我真挺好奇的,要不灵尊您拿出来我瞧瞧?还是说……传说是假的,其实您根本没有什么玄火血丝?”
它一脸受其“挑衅”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样子,乐颠颠的把玄火血丝双手奉上。
君流霄每次完美得逞,都不忘得了便宜还卖乖,“灵尊,你这样很吃亏的啊!”
吃亏吗?
不觉得。
吃他的亏是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