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定是为秾芩的事情来的,老脸一抽,“等她走了请大小姐到老太太房里去一趟。”
冬白懒懒应了,在门口杵了好大一会儿,不见方姨娘出来,有些烦躁,便到别处逛去。
秾辉打发走方姨娘,叫丫鬟们把茶点收起,道:“她是铁了心要给芩妹妹攀份富贵日子的,芩妹妹又没有那份心思,倒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就这么急吗?干脆委屈二小姐做陪嫁丫头算了。”秋菡伶俐道。
秾辉凝眉瞧着她,冷然道:“这倒是个法子。一并下来什么都好解决。”
春棠插嘴道:“也不知道二小姐肯不肯?”
“我只说句玩笑。”秾辉面色遽沉:“方姨娘不过多来几次罢了,我支吾过去便可,何必给芩妹妹添堵?下次她来,你们给我挡在外面,不打照面再好不过。”
到了婚礼那日,秋风正甚,卷起丝丝凉意。
五更,有人前来敲开沈府的门,送了一箱东西进去,而后,悄悄隐没于尚未明朗起来的晨曦中。
辰时,刘挚穿红边绛纱袍,戴通天冠,端坐于王府正厅的檀木雕花的王椅上,文季瑶、张颐等循州百官依次分两边站在王府门外,个个正色以待。典仪官王镜小心翼翼捧着朝廷册封南循王妃的宝册举过头顶,刘挚扫了一眼道:“宣。”
站在一旁的李公公接过宝册,庄重念道:“今日册封沈氏为南循王妃,命亲迎使持节完成大礼。”
王镜跪首道:“遵旨。”
从王府出来,他领着迎亲的车舆直奔沈府,那边早已经彩灯悬结,沈韦氏及沈叔伦一行人跪在垂花门候着,王镜身边的公公拿出圣旨宣道:“礼之大体,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今典仪官王镜、文季瑶等以礼奉迎,钦旨。”
沈叔伦俯跪道:“臣肃奉典制。”
接过圣旨,符氏引着身着翟服的秾辉出来,王镜一行跪拜行礼,奉上宝册。她要出门的时候,沈韦氏上前整理了一下她的新装,道:“戒之勉之,夙夜无违命。”
秾辉拜别,缓缓走出府门,登上挂着红绸布的车舆,微微惆怅几分,放下车帘。
王镜和文季瑶在前面引路,车舆后面跟着仪仗队,最后面是鼓乐伶人,一路喜乐伴着循州人山人海的前来观礼的百姓的高呼声,直到秾辉的车舆进入南循王府。
礼成的时候,奕蛮挤在人群中撇见秾辉的衣角,揉了揉眼睛,面色忽变,南循王妃身上的翟服,根本不是孟氏绣坊送去的。
秾辉被引入王府的婚房之中等候,外面,则是南循王府在招待京城赶来贺婚的王公贵族,嘈嘈杂杂的好不热闹。
“王爷要一会儿才能回来呢,王妃若是累的紧,先闭目养养神吧,老身替您盯着。”府里的女官道。
秾辉听这声音熟悉,揭开头巾瞧了瞧,“扈大家的,您怎么在这儿?”她太高兴了,自从一个月前扈大家的辞去沈家的教引先生后,就不知去向,不想人在南循王府里任职。
“说来话长,婢子往后再细细和王妃说起。”扈氏道,叫人拿来些吃的摆上,“王爷不喜礼节拘束,王妃也可随意些。”
到了酉时,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府里的仆妇端来合卺酒,秾辉想,他大概要过来,心不由得紧了紧。
果然,一阵深浅的脚步,伴着一丝酒香,她看见一双朱色金线绣龙纹的靴子,朝她走近了,只听他道:“旁人都散去吧。”
这声音,听起来好熟悉。
秾辉疑惑地屏住呼吸,忽地,眼前一亮,头纱被揭开,她垂下首,不敢去看他。
刘挚没说话,瞧了她一会儿,端过一小只白玉樽塞在她手里,她微微扬起脸,“王爷......”无论他从前是什么样的人,以后,他就是她的夫君,总要试着相处下去的。
另一只白玉樽轻轻碰了过来,发出极其清浅的声音,他道:“喝吧。”说完,自顾饮了下去。
秾辉送到嘴边,用袖子掩住,仰头一饮而尽。沁香的液体滑入喉咙的那刻,她看到了他的脸。
“王爷,你......”她霎地站了起来,怔怔地望着他,满面红紫,心中涌泛出各种滋味。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初次见面那天他的玉哨,以及后来以刘岚的名义送到沈府的琼津液,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未曾袭爵的小世子所有的,还有,她私下里叫侍女去打听过刘岚在循州的府宅,却没有结果。
刘挚在榻上坐下,解开通天冠,随手放在一边,墨发用玉簪挽着,映着莹然若玉的容色,通身说不出的fēng_liú气派。
“本王今日累了,王妃也早点安歇吧。”他冰冷的语调忽然沉下,转身踏出房门。
从赐婚圣旨颁下的那天起,秾辉就有准备,南循王府就是她的冷宫,嫁进来就这样,因此,她也不算太失望,解下身上多余的装饰,叫门外的侍女打了盆水进来,简单洗下妆面,坐在窗前发呆。
月亮没有圆起来,月华也是冷清的,房里燃着的大红蜡烛却是热情难耐,遍照每一个角落,曳着她茕茕的影子。
“王爷。”
王府后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两名黑衣人飘落下来,向刘挚行礼道:“浼县等二县城的地图已经送到滇国宰相手里,他保证吕公子不会有危险。玄清让我二人前来向王爷复命。”
“吕澈在哪里?”刘挚眯起一双墨亮的俊目,急切地盯着来人。
“吕公子去了他母族所在的黎地。”
“本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