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走到他跟前,忽然一伸手,用力握住了他持剑的手腕。
她纤细柔美的手,握得那样紧,东方濯浑身深深地战栗,力量迅速从手中流失。
“人人都有父母,谁能承受自己的亲人,死在眼前?你如今感受到的所有的悲痛,他也一样曾经有过。”苏漓的话,仿佛钢刀一般,割裂了兄弟两人的脸。
“到此为止吧。”她冷冷的声音,镇定得不似常人。
今日东方泽如何对待顾沅桐,当日他承受丧母之痛就有多绝望。顾沅桐固然该死,东方濯有此一日也是必然,但她却不想再看下去了。
“你曾问我,明玉郡主在天之灵,是否会原谅你曾经犯下的大错。”她清冷的声音忽地飘忽了一分,听得两个男人皆是一怔。
“真相已明,凶手伏法,你,早已不是她命中良人,她亦不会再记着,你曾伤她多深。至此天人永隔,再无纠缠。放手吧。”
宝剑碎雪,终于当地一声掉落在地。
苏漓没再看他一眼,大步离开,一个人走在漫天大雪里,冷风吹在她脸上,生生的疼。
“小姐!”迎面而来的是挽心和沫香,苏漓顿住脚步,沫香上前惊道:“你怎么哭了?”
哭?有吗?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真的流泪了。
她多久没有哭过了?母亲走后,她告诉自己,这世间只有苏漓,再无黎苏。所有恩怨情仇,一朝爆发,一朝消逝,黄土堆下,亡魂无数,又有几人,能真正安心?
皇权争斗,手足相残,皆是为母。曾经,她也看着母亲死在眼前,心碎难当,今天这一幕悲痛绝望,再次上演。她才发现,原来那深深刻在心底的痛苦,永远,永远,不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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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我想你了!
回到郡主府,苏漓一整天心情都很沉重。隔天宫里传出消息,东方濯藐视圣谕,大胆劫法场,令禁卫军损失惨重,皇帝龙颜大怒,欲削其封号,打入大牢,幸得东方泽与几位老臣求情,皇帝念其救母心切,其情可悯,罚一年俸禄,将其软禁在静安王府。
东方泽在此案上所表现出的超出常人的冷静和才智,让皇帝大为赞赏,为弥补先前他所受之委屈,皇帝连续几日召见一品大臣,有意封其为太子。
这场雪,一连下了数日,仿佛没有尽头。眼看除夕将至,京都内外却无甚喜庆之感。只因皇帝这时突然病倒了。旧疾复发,来势凶猛,太医院十八名太医连番会诊,束手无策,珍贵药材一批批运进宫里,皇帝的病情仍然毫无起色。
宫内宫外,人人都在猜测,晟国是否要换新帝了!
随着日子的推移,气候越来越冷,空气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子时将近,苏漓全无睡意,打发了挽心和沫香,一个人坐在屋里静静看书。入夜后的天气,更加冷了,门窗紧闭,屋里生着一盆炭火,她还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似有冷风灌入。
苏漓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窗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悄无声息。她吓了一跳,惊地站了起来。
那人面容憔悴,眉目拢着深深的忧伤,深青色的衣袍好似被融化的冰雪打湿了,直往外透着寒气。
“你……”苏漓惊疑不定地开口,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但刚刚才吐出一个字,只见人影一闪,本该被禁足在静安王府的东方濯,转眼间已经到了她身后,伸手捂住她的唇。
冰凉沁骨的修长手指,好似雪地下的寒冰,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别叫,我只是来看看你。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沙哑的声音,低低地响在耳畔,带着莫名的悲伤,直击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苏漓登时愣住了,一时忘记反抗。
东方濯松开手,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曾经滚烫的炙热的身体,此刻全无温度,连吐出的气息,都带着绝望的冰冷。他这样抱紧她,就好像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抱住了他最后的想念和最后的希望。
“黎苏。”一声低低地轻唤,压抑着深深的思念与苦涩。
窗外风呜咽一声吹过,仿佛藏在人心底的哭泣和悲鸣。
苏漓心头一震,猛然推开他,道:“王爷认错人了!我说过,我不是……”
“不要急着否认!”他轻声打断她的话,伸指要抓她的手,却被她飞快躲过。
她退后几步,与他保持距离,劝道:“王爷不该来此,还是快些回去吧。若是被人发现王爷私自离开禁足之地,传到陛下耳中,只怕王爷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你担心我?”如死水般的眼瞳微微一亮,转瞬又黯淡下来,他盯着她道:“还是你担心我会连累你?事到如今,还奢求你的关怀,是我痴心妄想。”他微带自嘲的苦笑,透着浓浓的悲哀情绪。
苏漓撇过头去,皱了皱眉,不发一语。法场一别,她以为,与他再无瓜葛。谁料他竟然还没死心。
昏暗的灯光,照在她清丽的面庞,无波无澜的双眼,在他面前,显得那般冷酷无情。他的心阵阵揪紧,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她,不顾她的反抗,将她再次紧紧抱住。
苏漓一惊,想要挣扎,却听他悲声痛道:“黎苏你对我太残忍了!我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你。”
她残忍?苏漓深吸一口气,永远不会忘记,当初他是如何对待她的!
“我不是明玉郡主!”她冷声强调。他却仿若不闻,径直道:“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