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他那块防水的腕表,才不到十一点,离天亮至少还有六个小时。为了节省体力减少消耗,厉振华一直没有开口,阮文孝也就乖乖地跟在他身边不言不语。在这又s-hi又冷的茫茫大海中漂浮实则生死未卜,男孩却只觉此刻是他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平安喜乐。
渐渐的暴雨停歇下来,风力也减小了一些,虽然时值南海的盛夏,半夜三更泡在水里仍旧感到阵阵凉意,漆黑的夜晚静得如同地狱。
不知道漂了多久,阮文孝突然轻轻地说道,“咦,星星出来了……那个圣爱魔火,真的很灵验呢。”
厉振华抬头一望,果然看见辽阔的天边有两颗小星星在闪烁跳动,就好像……好像身边的孩子那双顽皮的眼睛。浅浅的天河如同放映电影一般一点一点地出现在眼前,男人转头在青黛色的天宇中仔细辨认,很快找到了那只有在低纬度的南方才能看到的南十字座。
从十字架的下方一直划下去,直到约四倍长度的那一点就是南天极。在北半球的低纬度处观测,这根延长线与地平线的交点,就是正南方。
知道了方向,厉振华不停地将开拓号失事地点的经纬度、他们漂流的流向、速度和时间在脑中全部过了一遍,最后确定在离此处不远的西南面应该会有一个珊瑚岛。无论如何,呆在陆地上总比泡在水里安全。
“阮文孝,不要睡。”男人一抖j-i,ng神,摇了摇身边累得筋疲力尽的少年,将他拉进怀中搂着,“咱们往那边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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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微熹初露的时候,厉振华终于在远处发现海岛影影绰绰的轮廓。
虽然目前风平浪静,可是接近海岛的地方却是浪潮汹涌,那是巨大的海浪被岸上的礁石反弹回去而产生的离岸流,若是贸然前进,便会被这狂暴的波涛卷起摔碎。
厉振华带着阮文孝小心地顺着海岸漂泊,直到感受不到洋流的拉力,这才慢慢靠近寻找出口,终于在一处相对平缓的岩石上停了下来,拉着阮文孝缓缓爬上岸。
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两个人都是又累又饿。厉振华打开应急箱,取出一块压缩饼干递给阮文孝,却见那孩子唇青面白,手抖得连举起来都觉得困难。厉振华知道经过这一夜的折腾他的体力已经透支,刚才在水里是撑着一口气,现在上了岸再也支持不住,怕是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阮文孝手里拿回那块硬邦邦的饼干,厉振华将它掰成小块放在包装袋上,拈起一块送到男孩的嘴边,“吃吧。”
看到眼前那只大手阮文孝先是一愣,继而匆匆抬头看了厉振华一眼,迟疑着张嘴吃了,苍白的脸上一红。吃了几块之后连眼圈儿都红了,他连忙低下头默默地咀嚼,鼻子微微发酸。
压缩饼干油腻坚硬,阮文孝吃只了一小半就吃不下了。厉振华又打开一瓶水拧开盖子,凑过去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喝下。
“厉处长,我吃饱了,你也快吃吧。”男孩吃了饼干喝了几口水,终于恢复了点元气,第一句话就是让厉振华赶快吃饭。虽然十分庆幸自己选择呆在这个人身边,可阮文孝却担心自己会成为他的累赘。
两个人吃完东西休息了一会儿,厉振华起身带着阮文孝查看周围的环境。他们目前所处的地方俱是寸草不生的悬崖峭壁,海浪带着水沫四处横飞,绝非久留之地。根据厉振华的记忆,悬崖的那头应该有避风的海滩,这里地势太低,他无法看清整个海岛的全貌。
“你在这儿等着,我先上去瞧瞧,一会儿放绳子下来接你。”男人对阮文孝说完,取出绳索将应急箱密密实实地捆在背后,转身爬上了峭壁。
见他在十几米的礁石上越爬越高,阮文孝不禁有些心慌,虽然知道男人不会抛下自己一个人走掉,可是渐渐看不到他的身影男孩还是会感到不安。
厉振华爬上最高点,站在礁石顶上眺望,果然看见眼底的椰林下面隐隐露出的沙滩一角,立刻心中一宽:这个岛上没有淡水,但只要有椰树他们的生存就暂时没问题。现在他必须设法带着男孩下到椰林那边。
回头找了个可以看见阮文孝的地方,男人将绳索缓缓放下,示意他系在腰间。阮文孝看了看陡峭的崖壁,又望了望顶上的厉振华,刚才心中的害怕和慌乱一扫而光,他找了几个着力点,沿着厉振华的足迹慢慢地爬上崖顶,一步一步地朝他接近。
若说向上攀援已经非常吃力,那么下山的任务则更加艰巨。不同于光秃秃的另一边,悬崖的南侧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灌木,看不清道路,手和脚也不知该放在哪儿才能借力。
厉振华小心地循着沿路的树根,避开一个个被草木覆盖的危险坑洞,带着阮文孝艰难下移。一路上不停地提醒阮文孝向下攀援的要点:“跟着我,慢慢来别紧张……对,就是这儿,要保证手和脚都落在实处再走下一步。”
这孩子很聪明,也非常勇敢,若非如此还真是麻烦。孤独惯了的厉振华发现在这危机四伏的海难中有个人陪着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坏事,眼前的光景仿佛回到了他驻守海岛训练新兵蛋子的时光。
“小心!”
厉振华突然大叫一声,阮文孝只觉得脚底一空,几块松动的岩石哗啦啦地坠下,整个人也差点无法保持平衡。千钧一发之际厉振华伸手一捞将他揽进怀中,另一只手抓住绳索努力稳住身形。
“抓紧,我带你下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