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一屋子的丫头、婆子慌了神,齐往曲儿奔过去。
“少爷,求求你买了我吧!我一辈子都会感激你,乖乖听你的话!”曲儿眼里含着惊慌的泪水,手指捏着那厚重的帘子,到底没有胆子造次,只敢隔着帘子,抖着嗓子哀求。
她年龄虽小但不笨,她知道,里面的这个人,才是真正可以拿主意的。
里面依旧一片安静。
“死丫头,你不想活了!”牙婆子到底做惯这种事,抢在众人前一把捏住了曲儿细瘦的肩,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拎起她来,“看我回去不剥了你的皮、煎你的骨!你敢给我惹麻烦,你且等着……”
“少爷,求求你,我一定听话,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就算要我的命都可以,求求你。”
曲儿豁出去了,死死地攥着手里那片厚重的布帘不断地求着,她不要再被带回去,牙婆子跟她说,如果她在梁家卖不出去,就把她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因为那里不挑人。
她从小在乡村野地长大,村里人聊天不知避讳,什么话都往外说,窑子是什么地方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多少还是懂的,她知道那里非常可怕,女孩子到了那里活着不如死了。
她不要,她不能被带回去!
“住嘴!”牙婆子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往外扯。
“唔……”曲儿挣扎着依旧拉着布帘不放,张口狠狠地咬上牙婆子的手掌。
“哎哟!臭丫头,你敢咬我!”牙婆子一掌扇上她的脸,又重又狠,打得她弱小的身子直接摔进帘后。
曲儿被那一巴掌甩懵了,重重地跌倒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耳朵轰隆隆地狂响,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情况急转直下,众人看她摔进内室都愣住了,目光不约而同望向方素馨,这到底该怎么办?
“唉……”一声淡淡的叹息声,止住了曲儿的眼泪,她抬头,泪珠儿就那样挂在眼睫上,愣住了。
她见到了她此生所见过最好看的人!
乌黑的发,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温润的眉,墨玉的眼,淡淡的唇,衬得裳袍绝色出尘,屋外的艳阳被拉下来的竹帘挡了大半,几丝几缕透过细缝,隐隐约约地打在他的脸上,深深浅浅的阴影里,清贵优雅已不再是书里的字句。
因为有他在,这间半暗的内室彷佛已然是另外一个世界,恬淡悠然,遗世独立,屋外的喧嚣完完全全地与他无关。
他只是斜斜地靠在床上,却已然看傻了她的眼。
“何必如此。”
轻叹的声音,好听得让曲儿呆愣,这人,是真的吗?
“简单的事情,累你受伤,却是我的罪过了。”话语刚落,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少年的唇边逸出来,他伸手捂住唇,指间映在光影中,一片洁润,美好到让所有人都自惭形秽。
“少爷,你要不要紧,我去请大夫来吧。”方素馨担心的询问声从外面传来。
曲儿像是被这声音给惊回了神,手脚并用,敏捷地从地上爬起来,从一旁的小桌上倒了杯水端到床边,“少爷,喝口水吧。”
他咳得浑身颤抖,雪白的肌肤更加透明,修长的手指挡住她递过来的茶杯。
“少爷,你咳得这么厉害,还是喝口水润润喉吧。”曲儿下定决心,拚命地将杯子往他唇边抵去,他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一定要努力。
“咳……”他阻挡的手却是非常地无力,那茶杯触到了他的唇边,他的身子软软地往后靠去,抬眸望进了她那双坚定而带着浓浓企求的眼睛,半晌,无奈地叹道:“凉。”
她的手一抖,茶水洒上半盖在他身上的锦被,上好的团花料子迅速地浸润开来。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她搞砸了,一切都搞砸了,她会被牙婆子带走,卖到那种可怕的地方……
“就那么想跟着我吗?”他的指上沾上了她的一颗泪珠,带着咳后微哑的嗓音轻轻地响起。
她抬头,眼里挂着大颗大颗的泪水,黑瘦的小脸上一片湿漉漉,拚命的点头,泪珠儿被甩到他的皮肤上,又烫又凉。
“跟着我……不一定会比较好。”
至少不会比被牙婆子带走更惨!
“我不怕!求求你,少爷,我什么都能做,能吃苦,我保证会听你的话,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你买下我,不要让牙婆子带我走。”
安静的室内,只有空气中漂浮的尘粒默默飞舞。
“唉……”若有似无地叹息,“傻丫头,水凉,去换热的来。”
于是一语定音,她成了他的丫鬟,从此以后,他就是她的天。
十年后,浓夏依旧。
“曲儿姑娘,曲儿姑娘。”娇滴滴的嗓音像黄莺出谷般由远及近,“少爷最近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年轻娇嫩的声音以及一张跟声音一样姣美的脸蛋,女子浑身上下洋溢着成熟与妩媚,盛夏里的阳光照得她身上的衣料单薄到可怕的程度,却也让那新鲜如刚抽条的柳枝般的身材展露无遗。
那前头的少女很认真地端着托盘,半垂着头不发一语,继续往前走。
“哎哟,你也回答我一下啦。”一对饱满的胸脯猛地往前一横,堵住了铺着碎石的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