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远则是不同,他穿着浅蓝色的长袍,墨发上隐着一根白的发亮的玉簪,推门而入是,阳光自他身后洒来,俊美的面上是平淡的神色,但目光触及梁少景时,又染上一层浅浅的笑意,于是那双眼眸盈盈发亮,他端着一碗粥翩翩走来,“来,先把这碗粥喝了。”
不知是温远换药换的勤,还是谢岚本身身体就恢复的快,梁少景经过这么些天的修养,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将靴子穿好,坐到桌边接过温远手中的粥。
梁少景将粥喝完之时,温远便拿着一个封以白布的弓走来,放到他面前,“都准备好了,咱们进宫吧。”
他抬头看了温远一眼,心突然砰砰跳起来,抬手去了缠着弓身的白布,温润光滑的红木便露了出来,梁少景指尖轻轻摩挲了下弓身,低低应道,“恩。”
日光高照,四月的京城一片暖洋洋。
温思靖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右手支着下巴,闭着眼打瞌睡,忽而轿子一停,有人在外道,“王爷,南岭园到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撩起帘子下了马车,立身与一众下人之前。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皇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奢华。南岭园的入口处有一座九尺高,十丈长的石雕之门,白色的石雕状似天上的云朵,上方镶嵌艳红的珊瑚珠,个个都有手掌一般大小,极其华贵。
因轿子不能入南岭园,所以温思靖带着一众下人徒步进去。南岭园虽不如御花园的花多,但也不少,远远看去,这些花形成一条蜿蜒的道路,姹紫嫣红,目不胜收。
温思靖走着走着,就特别巧的遇见了太子温如雁。
“六皇弟!”隔了老远的距离,太子眼尖,看见了他。
温思靖只好脚步一转,朝他走去,笑道,“皇兄来得倒是不早,难不成跟我一样,贪睡了一会儿?”
他说这话是有依据的,此时已是接近正午,温思靖本以为自己会是来得最晚的人,没想到还会碰上太子。
温如雁一如既往的带着微笑,对他道,“怎么?只允许你贪睡,就不许我贪睡?”
“皇兄可不是这般懒惰的人。”温思靖同他并排走,往南岭园内部去。
温如雁不谦虚的笑几声,“说的也是,若是待会父王训我,你可要替我说两句好话。”
两人嘻嘻哈哈,到了之后,果然就看见流水席上都坐满了人,放眼看去,空位置寥寥无几。
皇帝一身龙袍,正襟危坐在正前方中央的高椅之上,面上带着微微笑意,心情似乎极好,他看见温如雁和温思靖姗姗来迟,于是假装板起脸,道,“礼泓每次这样吊儿郎当也就罢了,怎么太子也学着他?”
温如雁连忙请罪,“儿臣来迟,还望父王恕罪。”
“也罢。”皇帝好心情的挥挥手,“快些归位吧。”
温思靖见皇帝没在计较,美滋滋的跟着温如雁后面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整个流水席分成两大排,皇帝位于两排之中最前方的中央,高高的座椅前摆着一张紫檀矮桌,桌上是点心与酒。皇帝的左边是皇后的位置。
皇后鹿节香年岁不高,她朱唇青黛,身披正红色宫装,头戴金黄色的花树冠,倾城之颜上带着端庄的微笑,轻轻一动,花树冠上的金叶子闪闪发光。
令人意外的是,皇帝的右边却坐着新晋升的皇贵妃,翊贵妃正得盛宠,浓妆艳抹之下竟有隐隐强压皇后风头之势,她朝下方的文武百官扫过一眼,眼底尽是得意与骄矜。
下方两大排席位,位于皇帝右手边的全是后宫佳丽,环肥燕瘦,花枝招展,温思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都能玩问到对面隐隐飘来的脂粉味。
左边一大排分为两小排,为首的就是太子,依次往下是公主皇子,除了病逝的四皇子和失踪的九皇子,其他的都已到齐。皇子往下则是侯爵官员之子,为首的是谢镜诩,其后是赵延武,沈萃等人。
官员为首的位置空着,往下一位是谢昱,其后才是其他官员,一人一方矮桌,场面盛大。
周围栽了不少树木,早樱朵朵粉嫩,风轻轻一拂便飘落与空中,暖意习习。
皇帝自上方扫视一圈,目光黯然,沉声道,“梁将军可有来?”
下方一太监徐步上前来,低声道,“回陛下,梁将军称病体有恙难以赴宴。”
还是不愿意来……
皇帝垂眸,而后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开宴吧。”
有些错,一旦犯下了,是无法弥补的。这些皇帝都知道,他在位几十年,万人之上,有着无上的荣耀和权力,没想到道了这最后,却失去了相伴大半辈子,一同走过血河枯骨的老朋友。
龙椅这个尊位,一旦坐上,就注定会失去很多东西,即便是皇帝也无可奈何。
他微微闭一闭眼睛,压下双眼中的酸涩,再一睁眼,乌黑的眼睛多了几分灰蒙,下方文武百官,后宫嫔妃相互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一派热闹繁荣,就好像他当初才登上皇位时,那样生气满满。
这样也挺好,只要他不去看那个空位置,也能想象出那个俊朗的男子如同以往一样,笑得白齿尽露,举着酒杯,对他道,“陛下,干一杯!”
“陛下,喝一杯吧。”翊贵妃娇柔的声音在一旁想起,皇帝侧目看去,只见那张已有细纹的面容笑得如花似玉,皇帝低眸看了一眼她白嫩手指间捧着的一盏酒,便也扬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