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景懒得搭理他,接过白纸一看,所有火气烟消云散,神情归于沉静。
这张白纸上只有七个字:我明晚取你性命。
“为何?”他把视线从纸上移开,放在温予迟的脸上,这才发现发现他一双眼眸中藏着沉甸甸的东西,梁少景看不明白。
若是谢镜诩真的是在纸上写:我明晚去找你玩,这样的话,梁少景可能会就地把温予迟揍一顿,但是这白纸黑字上写得明明白白,谢镜诩是来杀他的,但他却还是撤掉了所有守卫,等人上门。
温予迟垂眸,沉吟一刻,将所有情绪都收起来,对梁少景道,“阿岚,这是我和你兄长的事,你莫管。”
“谢镜诩真的会对你动手吗?”梁少景沉声问。
“我今夜,就是为了解这个题,才大开王府之门。”温予迟朝窗口望去,“答案我暂时还不知道。”
“为了这个答案,不惜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温予迟沉默不语。
梁少景也不再追问,他知道温予迟心里不好受,交情那么多年的老友突然递来一封这样的信,换做谁谁都会难过,其实不光是温予迟自己,还有很多人都想知道这两人的选择。
昨夜他对着谢镜诩问,“你真的要杀了衿王?”
回答梁少景的,也是来自谢镜诩的沉默。
沉默就代表着难以抉择。
梁少景把手里的白纸揉成一团,扔给了温予迟,“算了,你们如何做都随意,不过我话说在前面,如果谢镜诩真的杀心来,我会叫他有去无回。”
想宰这个小畜生已经很久了。
温予迟接住纸团,弯眸一笑,“想不到阿岚竟然会为了我大义灭亲。”
说到此,梁少景想起他刚才一直把谢镜诩称作“你兄长”,猛然醒悟,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我兄长……谢镜诩?”
谢镜诩在谢家中排行第五,低下还有一个小妹,名字好像就叫谢岚,梁少景总算想明白为何谢镜诩对自己那么亲密,原来按身份,梁少景还得叫他一声哥!
像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梁少景的脸渐渐扭曲,谢镜诩的妹妹,谢昱的女儿,没想到这次重生回来,竟然重生到了敌人家里去了,要是顶着这张皮去见爹娘,还不把他们给气死啊!
但是在梁少景的记忆中,谢家五小姐明明在年幼之时就逝去了,当时相府那场丧事办得极其盛大,连皇帝都亲自提笔给谢岚封了个“宁晏郡主”的封号风光大葬,怎么突然之间,谢岚这号人还在人世间??
虽然现在真正的谢岚确实已经死了,但是她这个本该在十几年前就该死了的人,竟然活到了现在,还被送进了皇宫里,并且常年习武,难不成这也是谢昱所安排的y-in谋?
“阿岚,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温予迟见他脸色不好,连忙关怀。
梁少景恨不得一口滚烫的鲜血吐在他脸上,大喊孽缘,孽缘啊!
就在他各种情绪交织的时候,房外突然传来响动,像是一双脚踏在地上的声音。
梁少景推了一把温予迟,一翻身钻进耳房里,悄悄的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暗中观察。
只见温予迟愣了一愣,无奈的朝这边看一眼,而后转身回到桌前坐着,就跟梁少景进来看见的样子一样,坐得端正。
刚一坐定,窗子就突然被推开,紧接着一身黑衣的谢镜诩翻进来。
梁少景默默无语,还真是专业翻窗户,明明有门偏不走。
谢镜诩的着装与昨日的很相似,只是这次他的头上,也系了一根紫色的丝带,要上别着一把剑鞘j-i,ng致的佩剑,他站在窗边,定定的看着温予迟。
房间内一阵沉默,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你总算来了。”温予迟率先笑着道。
“温衿再等我?”他问。
“自然。”温予迟坦然道,“子弈说今晚来找我,我当然要等你来。”
谢镜诩才终于抬脚,朝他走来,“既然是等我,为何不备上茶水糕点?”
“你登门拜访,不也是两手空空吗?”说完看见谢镜诩腰间的剑,他又改口,“哦,看来并不是两手空空。”
说完温予迟想要起身,却被走到面前的谢镜诩一把按住肩膀,他低眸,“坐着就好,不必起来。”
说罢他又自己走到桌边坐着,捻起一块桂花糕吃,样子颇是随意。
温予迟也不再着急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吃吃喝喝。
带半盘桂花糕下肚,谢镜诩喝了口凉茶压下,对温予迟笑道,“温衿可知道我今夜来所为何事?”
这就明知故问了,信都给人送来了,温予迟又不是不识字。
但是温予迟却道,“不知。”
躲在后面的梁少景忍不住翻一个白眼。
谢镜诩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温衿可还记得我们当年是如何相识的?”
开始翻旧事了,梁少景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冲出去。
“当然记得。”温予迟道,“当年你浑身是血的抱住了我的腿,我便将你救起,那时你才十一岁。”
“是啊,若不是你救我,我恐怕就让那些山贼砍死了。”谢镜诩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记忆似的,俊美的眉眼浮上一层笑吟吟,“幸好老天爷让你从我面前经过。”
“经过?”温予迟道,“谁告诉你我是经过?那日我在京城街头看见你,觉得你肤白如雪与父皇送我瓷娃娃八分相似,于是跟了你三条街,然后亲眼看见你被贼人掳走。”
谢镜诩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