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话,只说了一半,但是梁少景却立即明白了,温远这是想与丞相结盟,怂恿丞相动手,先扳倒皇帝。
梁少景怎么也没想到,温远竟然愿意与一直想要他命的人合作,他朝温远看去一眼,随后垂下眸,心想,若是为了报仇,方法倒成了其次,温远身负血仇,必然要报,也许他是假意与丞相结盟。
“况且……”温远静了一会儿,突然出声,直直的盯着梁少景,说,“梁老将军拖着病体与丞相斗争了一年,我若再不回去,他怕是撑不了多久。”
“你说我爹?”梁少景一惊,听了话之后,心像是揪起来,脑海中浮现那个英俊神武的亲爹。
温远还没回答,敲门声响起,他扬声叫人进来。
梁少景抬起眼睛看去,只见鹿舒扬带着一男一女走进来,女子马尾高束,打扮利落,清秀的脸上神色淡然,男子却带着轻松的笑容,一进门就对温远颔首,“公子。”
这两人是温远一直随身携带的暗卫,男子叫初七,女子叫十五,两人平时都是暗中保护这温远,梁少景与温远十几年的交情,与两人也算熟稔,下意识想打招呼,却又想起自己这幅样子,生生忍住。
温远一对俊眉缓缓舒展,声音静如止水,“皓文,鹿将军何时动身?”
鹿舒扬落座于他身边,想了想道,“约莫十日前,从申燕出发。”
“既然如此,那我们应当跟上他的脚程。”他道,“初七十五,你二人前去与鹿将军对接,告知他绕过三旗山以北的三座都城,自南边走,我等会从风城前往京城,下月二十日之前作为期限。”
“为啥还要绕道而行?岂不是浪费时间?”鹿舒扬第一个表示疑问。
梁少景猜测道,“大约是怕鹿将军迷路吧?”
他认为路盲这种病,可能是遗传。
温远轻飘飘看他一眼,勾起一个笑容,“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鹿舒扬抬高头用鼻子哼一声,“我爹才不会迷路。”
“南三北五。”温远朝桌边一倚,略带懒散的语气道,“从京城以南的三旗山,以北的五月桥都有丞相的势力,从那经过必然会打草惊蛇。”
这话梁少景一听就明白,虽说鹿将军总吃败仗,戍守边疆十数载,但依旧打消不了丞相的戒心,所以他在申燕往京城的必经路上安c-h-a自己的势力,以便于盯着那边的动静,而北边这里,梁少景猜测十有八九是为了盯着温远。
芜城离京城太远太远,丞相即便是有心杀温远,但手伸得太长,所用的力就太少,他往那边一波一波的派杀手,却奈何温远不得,所以才在五月桥等地设下眼线。
只可惜,丞相能想到的,温远也能想到。
既然温远不想让丞相知道他的行踪,也就说明,他并没有打算与丞相合作,如此,那温远手中到底握着什么筹码,才敢带着鹿将军回京城?
梁少景偷偷瞄他一眼,刚看过去就被他发现,温远转过头来,含笑问,“怎么了?”
“这次回京城,你有几分胜算?”他干脆直接问。
温远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不论我手中有几分,都要回去,此次皇帝病重并非偶然,太子背后有丞相扶持,早就藏不住也野心,若不趁这个薄弱的时期回去,就会失去最好的机会。”
太子温如雁出于先皇后楚箐,三岁便立为太子,这板凳一坐就是二十多年,先皇后病逝后,皇帝后立皇后鹿节香,生出七皇子温予迟,其后还有翊贵妃的二皇子温佑帆,皆对皇位虎视眈眈,期间明争暗斗不知道多少回,如今皇帝病重,能不能痊愈全是背后c,ao纵者一句话的事情,皇子们争夺皇位,必然会引发动乱,这也确实是温远回京城最好的时机。
想着想着,梁少景突然灵机一动,问,“那鹿皇后与鹿将军可有什么关系。”
“皇后娘娘是我姑姑。”鹿舒扬嘴快道。
温远随后道,“皇后娘娘是鹿节亭的胞妹。”
原来如此。梁少景双眼一亮,有些想通,恐怕温远此次与鹿将军合作,是站在皇后所出的七皇子身后。
梁少景作为将军之子,自然与这些皇子打过交道,记忆中的温予迟总是笑眯眯的,似乎心无城府,不及太子八面玲珑,也不及二皇子才武双绝,乍一看上去,也就只有相貌出众,但是他极得皇帝的喜爱。
曾有多次,世人都以为皇帝动了改立太子的念头,虽然最后并没有。
“鹿将军此次动身带有很长的尾巴,你二人要高度警惕,万不可让丞相的人发现。”温远对两个暗卫叮嘱道,“也不可走水路,一旦发现情况,立即向我传书,不能耽搁。”
“是,公子。”两人异口同声的应道,随后便从房间退了出去,这两个暗卫跟随温远十几年,早就练就一身默契,甚至温远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们都能明白其中之意。
梁少景不止一次的羡慕过,现下他心中腹诽,为什么我就没有暗卫,若是有了,说不定我这脖子就不会被拧断了。
他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摸到一手苍老的皮。
温远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温声道,“饿了吗?可要用膳?”
梁少景摇摇头,“不饿,只是我这身板直不起腰,难免有些难受。”
他抬手抚上梁少景的后背,一手扶着肩膀,稍稍用力推,“我帮你试试。”
鹿舒扬双眉一皱,似拧起一个结。
那方温远还在调试力道,“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