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瓦上,天色渐渐转成深沉的黛蓝,任逸尘犹豫地看了眼未见缓和的雨势,决定还是不再等了。
他打起伞,咬牙冲进了雨幕中。
他很快就全身湿透了,单薄的油纸伞被雨打得摇摇欲坠,任逸尘索性收了伞,直接奔行在漫天如练的暴雨中。
雨声震耳欲聋,除了自己的喘气声和脚步声,任逸尘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他在雨中奔走了好一段路后,忽然觉得雨势开始正在减弱。
就当任逸尘放缓了脚步,揉了揉溅入雨水的眼睛,打算看清楚路再走时,他猛然顿住了。
任逸尘站在雨中,盯着脚下的石板路,在那上面,此刻正一点点蔓延着淡绿的青苔。
仿佛被什么操控着,青苔犹如鬼魅的脚印,在石板路上游曳开来,越过了任逸尘,还在直直往前走去。
等到那诡异的青苔离开了任逸尘身边,雨势又开始变大了。在雨水的冲刷下,留在石板路上的青苔颜色愈加鲜艳。
任逸尘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蹲下来用手摸了一把地上的青苔。
但那确实和别的青苔没有什么两样,冰冷湿滑,带着植物特有的清香。
雨还在下。
蔺即川和沐如杭坐在医馆里,终于等来了浑身湿透的任逸尘。
“怎么办,这雨太大了,现在也出不去。”沐如杭道。
蔺即川忙着让任逸尘把滴水的头发拧干,闻言也道:“是啊,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停,要是一直这么大,咱们难不成还在医馆待一晚上吗。”
沐如杭边思考边道:“奇怪,按理来说,今年大齐的雨季早就过了,为何现在突然会下这么大的雨?而且这雨要是一直这样下下去的话,难保不会变成洪涝。”
打杂的伙计也在一旁道:“是啊,往年的雨季在八月之前就过了。曾经有一次也是突来暴雨,持续了整整半个月,害得咱们的宛江发了大水。据说隔壁东乡也因为这场雨遭了大殃,千湖同涝,死伤不计其数呢!”
三人听了这话一时都有些怔忪。
任逸尘边松开水淋淋的头发,边剥下了袍角不知何时沾上的一点绿色。
他搓了搓手指,又嗅了嗅,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些青苔是刚才他蹲在地上时不小心蹭到的。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雨却还是那样暴烈,蔺即川道:“不然还是坚持走过去吧。师弟,反正你全身都湿了,就麻烦你去驾车吧。”
沐如杭摇摇头道:“不,还是我来吧。”
三人撑着伞,勉强来到了马车处,沐如杭让蔺即川和任逸尘上了车后,自己也收了伞,冒着风雨驾起了车。
他们艰难地穿行在滂沱大雨中,马走了一会儿就不肯再动,任逸尘也下了车帮助沐如杭赶马,但依然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一道雪亮的闪电劈下,马匹受惊一跃而起,挣断了缰绳,一下子就冲进了雨幕中。
“遭了!”任逸尘率先追了上去,等沐如杭反应过来时,他也已经随着马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