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将军,别来无恙。”赵如海低头看他,剑尖往前伸了些许,刺破他颈间的皮肤,一丝鲜血顺着剑尖流下来。
苏澜清抬头看他,不答。
“苏将军可真是令人佩服,都已经残废了还要上战场,老夫自愧不如啊。”赵如海继续讽刺。
苏澜清瞪大双目,不敢置信地转头看自己的双腿,怪不得方才右腿被伤他却毫无知觉,而且感到双腿不受控制,因而摔下马来,他的腿竟然……站不起来了?
还未想更多,赵如海的剑便划过他的脖颈,剧痛之中带起一串血珠,苏澜清缓缓阖上双眼,陷入黑暗中,心中只有一个声音——
不,他不相信!
苏澜清骤然从梦中惊醒,后背被涔涔冷汗浸湿,贴在身上,梦中的每个场景,都像是真实发生的一般,他的双腿再也站不起来,成了赵如海口中的残废!
不,这不是真的,会不会只是一时的麻痹,苏澜清想着,用力地撑着身体起来,挪到床边,受伤的双腿碰到地面,传来针刺般的疼痛,苏澜清咬牙忍住,松开双手站起来。
咚的一声,苏澜清狠狠摔在地上,如有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将他最后的期盼浇灭,苏澜清呆坐在地上,盯着自己的双腿,眼神痛苦。
萧君默曾经说过,很高兴能够与他一同在沙场上驰骋,然如今的他,没了这双腿,他要如何与他一起并肩作战,只会拖他的后腿罢?
他怎会允许自己成为萧君默的累赘?苏澜清一拳砸在自己腿上,没有痛感,他一拳接一拳地打着,双腿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将军!”傅淳带人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他冲过去扶着地上的苏澜清站起来,让他坐在床上,随即带着一众人单膝跪下。
“你们这是做甚么?”苏澜清靠在床沿,目光凝滞,虚虚抬起又落空。
“请将军爱惜自己的身体。”傅淳朗声说,遂又沉默,良久才道:“皇上……他很担心您。”
“你们出去罢,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苏澜清疲惫地开口,他太累了,想好好休息。
“将军不答应,我等不走。”谁知傅淳态度坚决,身后将士沉声回应,他想了想,认真说:“将军,即使您受伤了,也是我们的将军。”
苏澜清抬眼看他,除却震惊之外,心头亦浮起一丝感动,接着又听傅淳道:“况且,军医也未下定论,说将军这辈子定然是站不起了,故将军为何便判了自己死刑呢?北狄人才济济,一定可以治好的,将军自己都不信能治好,何人能够给您力量?”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叫人难以不动容。
苏澜清听完,如醍醐灌顶,傅淳说得何其没有道理?军医只是说腿骨全断,很难站起,但并未说肯定要残废一辈子,他为何要自怨自怜,郁郁寡欢?
苏澜清抬头,让傅淳去请萧君默过来,他有话同他讲。是了,这双腿上不了战场,但他可以留在营中做他的军师啊,无法与他共同冲锋陷阵,那就在他背后做他坚实的后盾。想着,苏澜清沉寂多日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萧君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