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章在车里翻了几个滚才止住势头,他晕了一小会儿,在后方指挥部不断的呼唤中得以醒来。
他头上受了伤,不断往下滴血,脑袋里嗡嗡的,就像被投掷了震爆弹,听什么声音都很远。
过了好一会儿这种症状才缓解,他抖着手拾起散落在车内的耳麦,对着后方指挥部大声汇报了现场情况。
“现场发生爆炸,现场发生爆炸!目前还不清楚爆炸原因和伤亡情况,请求支援,请求支援!”韩章很难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干脆也不听了,扔了耳麦,起身查看同事的伤情去了。
剩余四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伤最轻的是程云开,差不多韩章醒了没多久他也慢慢醒了,可能有些脑震荡,但身上没有明显伤口。
“c,ao,怎么回事?”程云开撑着头,面色微白,“哪里来的炸弹?”
韩章不理他,踹开车窗,艰难地爬到了外面,等他想回身将昏迷的同事拉出来的时候,却被不远处的景象骇得瞪大了眼,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栋建筑,那栋十分钟前,或者两分钟前还屹立在那里的建筑,整个成了一堆凌乱的石块。就像灾难片里的场景,扬尘像雾一样弥漫在四周,暗黄色的月亮高高挂在空中,让一切残忍和恶意显露无疑。
韩章也顾不得车里的同事,一步一步,步伐逐渐加快,最后奔跑向了那座倒塌的建筑。
他一遍遍叫着同事的名字,希望能得到回应,可喉咙都叫哑了,四周仍然一片寂静。
突然他在石碓的缝隙中发现了一只沾满鲜血的手臂,就那样支棱着,他马上翻过残骸,踉跄而急迫地跪到那只手面前,开始拼命挖石头。
指甲盖翻了,手指流血了,他不停地挖不停地挖,最后却只挖出来半截身子。在巨大的破坏力前,脆弱的人体根本无从抵抗,第一时间便四分五裂了,而剩下的那些离爆炸点远的,也早已被四面八方砸下来的混凝土块挤压的面目全非。
二十四个人,二十四条人命,加上四名嫌犯,一名人质,整整二十九人。那是韩章第一次目睹可以用“炼狱”来形容的场景,而这场景让他之后的三年都彷如身处炼狱,内心饱受煎熬,到现在都无法走出。
第三十五章
“为什么……他们会有炸药?”韩山听完夏之君的讲述,脸上已经没有了嬉笑之色。
他早该想到,让对方心心念念的案件,只能是李东瑞的死因,也只会是关于这一切的真相。但是他没想到这真相如此惨烈,又是如此毫无预兆。
夏之君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听说过圣兴会吗?”
韩山一愣,这个名字不算熟悉,因为一般只会在一些新闻报道上看到,但因为它背后所代表的恐怖势力,也算如雷贯耳了。
“是那个反政府恐怖组织吗?这件事难道和他们有关?”韩山问。
黑云压境,寒风卷起厚实的云层,裹挟着隐隐雷声,埋伏着浓浓雨意。
这真是个难得的坏天气,更糟糕的是,他们谁也没带伞。
夏之君道:“陆茜茜绑架案发生前一周,宁市兴海公司危险品仓库失窃,丢了一个含有大量tnt炸药和爆破装置的集装箱……”
危险品进关需要大量审批手续,兴海公司为了省时省力,对这批危险品进行了瞒报,以普通货物方式入境。而正是这样不负责任的谎报行为,在集装箱失窃后,公司负责人并不敢第一时间报警,因此也错失了阻止后来一系列悲剧的最佳时机。
“或许这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夏之君嘴角掀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流于表面,并没有浸到眼底。
三名未成年人都是少管所的老客,这样的少年最易受蛊惑,他们不被社会接纳,叛逆又自卑,骄傲又脆弱,急需得到他人认同。冲动而浅薄,热情而暴力,正是非常好控制的人格。
而曹立柏就是圣兴会派出的,蛊惑少年们参与犯罪,控制他们为自己所用的所谓“j-i,ng神导师”。也是三年前营救陆茜茜时,突然出现的第四位犯罪嫌疑人。
曹立柏学历高谈吐佳,外表非常具有欺骗性,将自己疯狂的本质完全藏在了儒雅的表皮之下。他就像那些宣扬神圣的极端分子诱骗懵懂的孩子进行自杀袭击一般,用无比高尚的借口包装自己丑恶血腥的谎言。
“绑架案根本就是个幌子,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陆茜茜,而是前来营救的警务人员。曹立柏在兴海公司任职,是他们的爆破工程师,熟知爆破流程。”夏之君的声线被寒风吹入韩山的耳中,那幽冷的语调让他止不住打了个寒颤,“上面彻底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只说是半夜厂房爆拆,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是一起j-i,ng心策划的恐怖袭击,意在挑衅政府,引发恐慌。”
几百公斤的炸药,上千根雷管,j-i,ng密的布局,再坚硬的建筑都能在三秒内夷为平地。
“怎么会,我一直以为身边,或者说江市很安全……”韩山彻底被这残酷的事实真相给砸蒙了。
若说是绑匪撕票,他还能想象,但现在明显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对生活在和平年代,和平地区,连枪都没摸过,烟火鞭炮都有几年没见着的韩山来说,这件事有些太不可思议了。魔幻到就算他现在一字不差地转述给高远他们听,对方大概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