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明亮的浴室里,热水从喷头中倾撒出来升腾起朦胧温暖的蒸气,让那种刺骨的冰寒慢慢回温过来。
真田拉开鸣央的外套拉链,小怪物蔫头耷脑的从鸣央怀里钻了出来,早就没有了当初破壳就吃了两颗活人心脏的嚣张劲。它毕竟太年幼了,亚伯.伍德身上的威压让它根本提不起力气来。
小怪物叽叽叫了两声,伸出舌头舔了舔鸣央的脸。
鸣央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脑袋,这次小怪物格外听话,叽叽叫了两声就自己乖乖蹲到一边了。
鸣央从衣服内袋中掏出一个装着药膏的小瓶递给真田,“呐,大叔拜托你了。”
真田沉默地接过药瓶,开始帮鸣央清理伤口即使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真正看到那些血r_ou_模糊的伤口的时候,仍旧做不到平静以对。
鸣央半靠在浴缸中,温暖的热水让他的身体开始回温,很快高烧就让他的整个脸庞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之色,如果是普通人烧成这样早就意识模糊烧成傻子了。
真田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清理伤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手颤抖得不是那么明显。
“呐,大叔……”
真田微微偏过头,对上鸣央漆黑的眸子。
“你是在担心我吗?这点伤根本死不了,只要挺过这几个小时就没事了。”
真田的目光定格在鸣央的脸上,“所谓的黑暗世界难道除了杀戮没有别的吗?”
鸣央眨眨眼,嘴角缓缓勾起一点笑容:“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成为世界的统治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就算是普通人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事要c,ao心吧!比如说考大学、找工作之类的。话说日本貌似就业相当艰难呐!还有人因为就业问题自杀吧,想要好好活着,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残酷的……”说着说着鸣央就靠着浴缸睡着了。
苍白脆弱,身体清瘦得给人一种孱弱的错觉,仿佛j-i,ng致的人偶一般,一不小心就会把骨头弄折掉。
鸣央脖子上带着一根很细的黑色的链子,第一次见到鸣央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根链子,当时隐没在睡袍中并没有仔细看过,现在近距离一看才发现链子上坠着一个同样材料编织成的镂空圆球。镂空的圆球中间还装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黑色珠子。
那珠子看起来黑沉沉的,细看之下却有光华浮动,看起来不像是玉石一类。真田给鸣央擦药的时候用手指拨了拨那珠子,那一瞬间竟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晕眩之感,真田一愣,再看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了,便不再关注仔仔细细地给鸣央擦药。
确认所有的伤口都抹上了那黑漆漆的药膏之后,再缠上绷带就可以了,这些动作做起来已经颇为熟练了。谁让他每次遇见这个人都是在帮他包扎伤口呢。
宽大的毛巾包裹住鸣央瘦弱的身体,真田把鸣央放到自己的床上,小怪物很自觉的窝在鸣央的枕头旁守着鸣央。
那种烫手一样的温度已经渐渐消退,但比起高烧的时候,现在的鸣央仿佛更加难受,睡得极度不安稳,裹住身体的毛巾已经被冷汗s-hi透,眉头皱的死紧,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痛苦的低|吟。即使是这样,他也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能让整个肩膀都变成一片血r_ou_模糊都仿佛没有任何痛感的人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可也想象那到底有多痛。
但真田什么除了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也许这个世界原本就是残酷的,可是他却直到这一刻才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因为这个世界把所有的残酷都加注到了这个少年身上。
原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新年夜,这个人的世界里却依旧是血腥与杀戮伴随。
如果你的世界一直都那么残酷的话,那你不要回到那个世界该有多好。
后来他才明白那个时候他这种无意识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时间仿佛停止了转动,空中一片暗沉的寂静,房间里只剩下鸣央渐渐平缓的呼吸之声,真田坐在床前,背脊挺直,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渐渐陷入安静睡梦的人,思维仿佛一个空旷的旋涡,有什么东西在激烈的翻滚,细细思索之后又是一片空白。
“叔叔!叔叔!”
真田猛然间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好好的躺在床上睡觉。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哎,叔叔你竟然赖床真是不怕羞。”感冒已经完全好了的佐助满血复活,立即化身为调皮捣蛋的熊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真田的回应,佐助疑惑的打量真田,不会也生病了吧!竟然没有说“佐助,太松懈了。”
“叔叔!你怎么了。”
真田摇了摇头,已经恢复了一脸平静。
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再正常不过,正常到根本不像曾今还有一个人在这里过了一晚。
就如同初遇时那个血腥的夜晚一样,仿佛一场荒诞的梦境,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
真田拉开窗户,雨已经停了,新年的第一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阳光从窗口投s,he进来,带着微寒的风吹开了书桌上的笔记本。
谢谢,大叔。
后面还画了张夸张的笑脸。
真田的手指抚过上面带着凌厉笔触的字迹,眸光一片静默的幽深。
极空。
鸣央抱着小怪物窝在宽大的沙发上不停地打哈欠,耳边是冲也敏慧满是后怕意味的碎碎念。
“鸣央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