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先问吧。”
被陆岐这么一拦,叶窥鱼刚刚生出的一股气又走了一半,她的目光瞥向了那陆未鸣离去的小径,犹豫着问道道:“你们……相认了?”
陆岐打量了一阵,咬了咬牙,那眉头瞬间皱在了一处,说道:“我、我其实还没想好。”
“没想好?”
“总归我的父亲不是谢……佞了,但他和羡之都给了我想要的。我……”是怯了,陆岐最后的三个字并没有说出来。他心知肚明,他却羞于承认,世上这样的人本不少,他是,他对面的人,其实也是。
所以这几个没有说出口的字,也让叶窥鱼心领神会了。她将茶壶置于石桌上,而后从腰间取出。她将荷包往陆岐手上塞去:“这个你要收好。”
陆岐回神时,就见她递了荷包来。这荷包羡之是早早跟他说过的,那是小郎君不可以乱收的东西。他犹豫不决,皱了眉头:“这是?”
叶窥鱼将看着那小径的目光收了回来,郑重其事地道:“是圣上,留给你的。”
“留给我的?”陆岐皱了眉头。
却未防得有人声从背后传来:“我的夫人留了什么,让我也瞧瞧?”
这一声传来,两人的手俱是一颤,那荷包跟着落地,但听一闷声,叶窥鱼心下一紧,要蹲身去拾那荷包。
陆未鸣见状,蓦地两步上前,抢在叶窥鱼之前顿拾起了那个荷包,他拉开了那个荷包的抽绳,将荷包里的东西倒在了手掌心。
陆岐见着他手掌心的东西甚为疑惑,总觉得是见过的,至于是在哪里见过的他一时想不起来了。不过既然叶窥鱼方才说是帝祚给的,说不得就是在长明殿里见过吧。
陆岐是不认识这物件的,但陆未鸣不可能不认识。他将荷包攒在手心里,那荷包r_ou_眼可见地软到了一处,看得叶窥鱼心惊胆战。
“这是什么,我的好夫人?”陆未鸣将手掌摊开,将手掌里放着的那块玉石凑到了叶窥鱼面前,明知故问道。
“不、不知道。”
“夫人不知道,怎么会将这东西给了小侯爷呢?”陆未鸣逼近了两步。
叶窥鱼故作着镇定,可眼里却写满了惊恐。她的牙咬紧了下唇,摇了摇头。
陆未鸣又凑近了一步,低声问道:“夫人,是不是忘了,出嫁从夫的道理?这个胳膊肘怎么老往外拐呢?”
“我不曾。”
“不曾?之前夫人一定要带兵回姑臧,说兄长出事了。而今来了扶风,第一日就去居衡园子,夫人现在又拿出了玉鹿角。”陆未鸣凑到了叶窥鱼耳边,目光顿时变得y-in森起来,“夫人说,要我如何信夫人?”
叶窥鱼抬手推了陆未鸣的肩膀,得益于她幼时舞刀弄剑,这推人的力气算不得小,将陆未鸣推开来,她顺势扬手打了陆未鸣一巴掌:“陆未鸣。”
她眸里本是生了厉色的,但未过须臾那眼里的哀色就代替了厉色,她的手颤抖着放下,到嘴边的那些话又都被自己咽了回去,她的眼里瞬时蓄满了泪。
陆未鸣却没有她这份感性,反是怒火中烧,他上前一步,抬了另一只手,趁着叶窥鱼愧疚失神时,抬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夫人,不好好说说,玉鹿角到底为何会在你这里?”陆未鸣咬牙切齿道。
“我……”叶窥鱼话还没说出来,便叫陆未鸣掐得满面通红,她抬手抓住陆未鸣掐在她脖颈上的手,却没给自己换来一点喘息。
被怒气冲昏头脑的陆未鸣先给了自己答案:“原来这玉鹿角一直在你们兄妹那里?”
叶窥鱼张大了嘴巴,一壁呛着,一壁挣扎着回答道:“没、没有”
陆岐站在一侧,眉头皱了皱,他有些不知所措,到底这么多年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他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袖,慌忙中思考着要是羡之会怎么办。
他思来想去,都只有那一种结果。他走到了陆未鸣身边,抓住了陆未鸣掐人那只手的手腕,扬声道:“叔叔,你放开!”
陆未鸣却置若罔闻,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是当真的怒气上头:嗬,枉我把你叶窥鱼一直放在心上,你却跟我枉做夫妻?”
“心上?”陆未鸣的话音才落,就有一把剑架在了他的肩头,陆岐循剑望去,见是一娘子,他不禁松了口气。那掌剑的小娘子将剑刃抵在了陆未鸣的脖颈边,质问道,“当真放在心上,你会在这一刻都还想要我主子的性命?”
“叔叔!”陆岐也厉色唤道。
陆未鸣这掐着叶窥鱼的手劲才渐渐松了下来,让叶窥鱼得以喘息。待叶窥鱼缓过劲来,她睁开了眼。
那时流云恰好过青空,流云旁是一排自由翱翔的雁。
叶窥鱼看着雁消于天际,嘴角蓦地生了一段笑,陆岐偏首看了过去,他正好望着了叶窥鱼眼里噙着的泪。
他伸出了手,去扶了一把叶窥鱼。
叶窥鱼看向了那个掌着剑的小娘子,又冲她摇了摇头,随后理了理衣衫,扶了发髻里的簪,趁着夜色往院外走去。
那小娘子见了叶窥鱼这反应,一脸气急模样,到底还是撤了剑,而后又跺了跺脚,还不忘啐他一口,骂上一句:“也就我主子才信你的甜言蜜语。”
而这陆未鸣像是被这形式骇着了一般,直到叶窥鱼的身影在门外消失了都未回神。
而陆岐现在才好像知道了他方才一开始想问,结果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的答案。
他原本想问:您和叔叔,怎么气氛不太像那些话本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