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本来斜靠着大沙发在玩手机,视吵闹于无物,此时此刻见都安静了,抬眼瞥瞥,笑着说:“纪总气场还是这么强啊。”
我觉得他也不遑多让了,用时下流行的形容来说,就是特别女王妖孽,用我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浮夸矫情,总之比起我来,感觉他更不像亲生的,他跟我二哥是亲兄弟,都是我大伯的儿子,这基因都变异成什么样了啊。
三哥说完那句话,就又低头玩手机去了。
二嫂朝他哭:“你亲哥都没了,你讲句公道话。”
三哥抬眼看看她:“我说话又不算数,讲了白讲,你们讲吧,讲完我投票。”
二嫂哭着埋怨了他几句,大概也知道他一向都这样,就不多说,转而朝大伯说:“爸,你说吧。”
大伯妈心疼地扶她:“你这还怀着呢,要不你先去休息,这里我们说。”
二嫂抱着我二哥的一个相框,哭着说要给我二哥讨个公道,不然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和纪帅一起去死算了。
我隐约看见我二姐翻了个白眼。
她平时看着特好相处,话不多,要求少,存在感低,但大概是我们家最不合群的了,比我还不合群,至少我是被迫,她是主动,特烦这么大一家子,总找各种借口消极抵抗不回来。这是死人了,不然她肯定还不会回来。
我大哥那暴脾气忍不住了,吼了一嗓子,把人都给镇住,就黑着脸朝大伯说:“说吧。”
大伯叹了半天的气,看向我:“洵阳啊,今天来的都是家里人,都说家里的事。”
我沉默地看着他,等他说完。
他接着说:“但你也体谅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些话,我也没心情跟你委婉说了,都没心情,就直说吧。”
我继续等着他说。
他终于直说了:“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分了吧。”
来之前,derek也不知是怕他们给我下毒还是怎么的,路上去便利店借热水给我补了一保温杯的普洱,生怕我回家连杯水都喝不到。此时他也不看看什么场合,打开保温杯给我倒了一杯盖。
其实我回来之后也没说几句话,感觉其他人比我需要这杯盖茶。
但我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这才对大伯说:“继续说。”
大伯问:“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没什么意思,你们计划这么久,肯定想得很周全了,全说出来,一次性谈判。”
我二姐噗的笑了一声。
小姑拉了她一下,其他人也瞪了她一眼,顺带瞪了我小姑一眼,估计就很迁怒我小姑了,毕竟二姐和五弟都是我小姑的孩子,五弟向着我向到被他们关起来,二姐看似中立,这时候却很不给大伯面子。
但他们也是多虑了,我总觉得我二姐看我和看其他人都是看一样的傻逼,毕竟搞艺术的,性格是低调版的特立独行。
高调版的特立独行是我三哥。
所以他俩意外的关系还挺不错的,当初出柜都是商量好了一起出。
我估计当时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误会他俩是要乱|伦,大概也因为这样,对他俩出柜的包容度大了那么一丢丢,毕竟这比他俩手拉手说爱上彼此了要稍微容易让人接受一点。
我甚至怀疑他俩是故意的。
大伯抱怨了几句,无外乎我说话难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接着,他还是说了他们的打算:“还按之前说的,各人守各人的一亩三分地!比例都在那,就把现有的都按比例分了,接下来各负盈亏,谁也不对谁负责,洵阳你以后也不用这么累了。”
我听着这话像在嘲讽我,毕竟derek经常越俎代庖的替我卖惨,估计他们听多了心里就憋着火呢,觉得他们也很累。
我是真希望他们不要那么累,别折腾了,他们少一点折腾,我也少收拾一些烂摊子,我也没那么累了,彼此都好。
这时候我心里其实也有点火气了,但还是按捺着,没说出来,只问:“就这样?”
大伯说:“对,就这样。”
我问:“比如说,厂子怎么分,一人分三分之一?厂子劈开三瓣?”
大姐夫说:“纪总,不是只有你会动脑子,能分的,不耽误生产,比如分到了三分之一的三个人可以搭伙,这些就是这三个人私底下自己的决定了,谁也再赖不到第四个人的头上。”
我坐得有点累了,靠着沙发背,闭着眼睛,歇了会儿。
derek是打定主意给我把排场做足了,居然跟我捏起了肩膀来,别说,还挺舒服的。唉,也就这时候有个好待遇,平时都是我暗搓搓想碰他一下揩油。
我闭着眼睛,说:“我琢磨着你们的意思,是已经给我分好我的一亩三分地了?”
大伯说:“你就是说话难听,这不有商有量的吗?说得好像我们合伙欺负你一样,你这也做得难看了,都是你长辈,你谱也摆得太大了。”
四弟年纪轻,压不住火气,一脸青春痘过了青春期也迟迟不消,全成了痘印,我平时都不太敢多看他。他向来把讨厌我摆得很表面,此刻见缝c-h-a针的挤兑我:“纪总不是就这样吗,谱一向大。”
三姐说:“直说也没关系,l.d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