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的事发生得太快,且是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因此许多细节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但疑问却一个接着一个。
那么多人,天色又暗,杀手是怎么一下就认出崔炎的?如果说他们一早注意了崔炎的日程行踪,又为什么偏偏选在这样身边都是保镖的场合呢?看对方的车技和身手,能毫不拖泥带水地举枪就射,必定是有大本事的,为什么那么多枪下来,崔炎只伤到了一点肩膀?
还是说,这个不明身份的所谓杀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射杀崔炎?
这样推敲起来,从一早开始,就不简单了。先是崔炎那边放出消息说,要搜寻逃出来的手下,其动静大到足以惊动所有对此事上心的人。之后,又没来由的设宴款待他的眼中钉雷霆。这时刨除自己和刀刀两个临时加进去的人不算,确切掌握了崔炎动向的,只有雷霆一个。
丁冉肩膀一紧,迟疑着问刀师爷:“刀刀,你说……今天的杀手到底是来对付谁的?”
刀少谦“唰”地展开手中折扇挥了挥:“这还用问,难道鸿门宴里头的剑,会是为了杀楚霸王而舞?自然给刘沛公准备的了!”
是了,原来这才是此局的真貌。崔炎自导自演,先是给雷霆找了个刺杀他的理由,又给雷霆制造个刺杀他的机会,最后替雷霆出手,刺杀自己。如此一来,崔家便可借此发飙了。
丁冉没想到崔炎会使出这一招,这可比他印象中外强中干、徒有其表的那个崔少高明多了。极有可能,是某个神秘人在崔炎背后给他出谋划策。
丁冉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转头问刀师爷:“你觉得该怎么办?”
刀少歉也已盘算了一路,心里早有几分打算:“很简单,让老板受点皮肉之苦。只要将打击面扩大,崔家就没话说了。只是,你舍得吗?”
丁冉仰靠在椅子里,手指轻叩着方向盘,老半天,眯起眼问道:“你还记得三联帮杨顺发那起灭门案吗?听说他儿子逃掉了。”
“啊?”刀刀张大嘴巴,眼珠转动,极力回忆着,“那个啊……那是多早的老黄历了,嘿呦,是康熙年间发生的事儿吧!”
丁冉不理会他的调侃:“知道当时参与的都有谁吗?”
刀少谦推了推眼镜,掰着手指头数道:“你干爸、我姨丈他们老哥几个自然不必说了,崔家父子也跑不了,忠字头孝字头的人马亲自过海去下的手……”
丁冉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道:“忠字堂口黄老大已经死掉多少年了,自然报不到他头上。孝字堂口福头叔一向高调,对他下手倒容易。要是……七爷那头也遇袭,是不是戏码更逼真些呢?”
刀少谦被气乐了:“那你怎么不试试找人暗杀丁爷呢!那最逼真!不管你往哪个仇家身上安都靠谱!”
丁冉瞪了刀刀一眼:“少贫!就这么定了。不管你找什么借口,骗七爷跟着装装样子。知道你行!”
“饶了我吧,丁大少爷!真不行!我投了雷老板门下,是我自己的事儿。姨丈可不能明目张胆地偏向谁,否则以后他老人家说话,还有多少分量了?”刀刀为难地说。
丁冉耐心等他说完,难得献上一个漂亮且恳切的笑容:“好啦,实在不行,就把你死去阿姨抬出来,一提她的名号,要什么七爷都能给你!”
刀刀还要说什么,丁冉一摆手:“好了,就这么定了!”然后不等刀刀进一步反应,直接拿起电话打给了雷霆:“十五分钟后你家碰头,有要紧事。”
挂上电话,丁冉忽然神色严肃地对刀少谦说:“刀刀,我打算好了,一个月之后,做掉崔炎!”
刀刀一脸惊愕,随之苦笑:“按说呢,崔炎确实是留不得,怪只怪他自己逼人逼得太急了。不过,好歹留人家过了农历新年啊,这三阳开泰、五谷丰登的,热闹一把再上路也不迟啊。”
“我本来也有些犹豫,不过现在看来,他等不及了。若留他下来过年,你我就别想过去这个年!”丁冉猛踩油门一个大转弯,差点把刀少谦甩飞出车子。
是日深夜,丁府陆续收到消息——忠字堂口黄老大的女儿被人跟踪,惊动了警察才得以脱险。孝字堂口金福头在夜总会门口被杀手伏击,慌乱中摔断了小腿。七爷外出散步时遇到埋伏的匪徒,据说也受了轻伤。
而这所有事件之中,行凶者无一例外骑着机车,一身黑色劲装。其中更有人大声质问受袭者说:“记不记得三联帮杨顺发!”
第二天一早,丁冉照旧六点起床,浑身轻便地顺着小路一口气跑上半山,之后坐在长椅上看远处的老人们打太极拳,不知不觉入了神。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人不知我,我独知人,后发而制,借力打力。四两之质,亦可搏倒千斤!
早晨的空气清新而滋润,夹杂着新鲜泥土和树木的清香。下山的小路蜿蜒起伏,石板间探头而出的草叶上,闪烁着大颗晶莹的露珠。
丁冉深吸一口气,踏上湛清色的石板,口里默念着:“一,三,五,七……”
r 24 作战会议
顺利地踩着“奇数”到了家,一进餐厅,就看到丁爷面对着满桌食物在抽烟沉思。
丁冉礼貌道了声:“干爸早。”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瞪了起来。
丁爷知道小儿子那副表情是在催促他将烟熄灭,刚要说什么,却呛进一口烟气去,剧烈咳嗽了起来。
丁冉赶紧绕到后面,边轻轻帮丁爷拍着背,边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