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酒后
陈博涉说着的是个问句,但完全没有要询问的意思,自顾自地推门走了进来。
进来的时候,只见房间正中一个盛满了水的木桶,水面还在晃动,月光荡漾。水被溅出来了许多,显然是有人刚刚才跨出去。而顺着水迹一路看过去,只见那水迹消失在了屏风后面。
人是藏在了那个后面。
“季先生?”陈博涉假意地问了一句,便大步朝屏风走了过去。
“将军请留步!”云霁见他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要来屏风后面,当即慌了神,“在下衣冠不整,不好出来,怕唐突了将军。”
“这是哪里话?”陈博涉喝了不少酒,若是平常,大概还会客套两句,但现在喝得有些醉了。
“季先生啊,你……你是真不给面子。我,我……我为你接风的宴会,你作为主宾,倒先离开了,留……留下满席宾客,都不知在庆祝些什么。”
云霁慌忙把衣服往身上套,但面具被他清理了之后藏在柜子里,柜子与屏风之间全无遮挡。而陈博涉就站在屏风外面,他根本没办法把面具拿过来。
“你出使的这几天,我忧心忡忡,整……整日挂念先生的安危。”陈博涉喝醉了,话也多了起来,约莫是苦闷了好久,终于等到他回来了,要一股脑儿地倾诉出来。
“先生满腹经纶,足智多谋,能……能为我所用,真是荣幸之至。但我就怕……怕先生出使了大沧国与香南国之后,便渐渐看不上我了。”
云霁听着,听出了他是在自说自话,也听出了他的话语有些含糊,想来是喝醉了,便渐渐从容了些,擦着头发。
“宣国在七国之中未必是最强,而我又……又不是宣国的国君。万……万一先生见了大沧国的……临东公和,和香南国的……香国公之后,发现这两位是更贤明的君主,转身去,去投靠了怎么办?”
陈博涉的语气听着有些像是在……挽留?像是被父母拿走了最喜欢的糖果的孩子一般。云霁不由觉得有些心软。
上一世中,武孝帝成熟老练,说一不二,何曾听他说过话?何时询问过他的意见?何曾有过这般孩子气的口气?
每次来寝宫就像个蛮牛一样,上床就是抱他,吻他,哼哧哼哧地没完没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泄欲的麻袋。
这一世中,陈博涉说一不二的性子虽然没变,但由于尚年幼,做不到将所有心事藏于心底。酒酣耳热之际,便将心里所思所想的对他直说了。
“我怕先生离开我,所以……所以派人监视着先生。看……看先生平安回来,真是高兴得不得了。”
“虽然我曾说过,若先生背叛我了,我,我将立斩于马下。但先生是旷世奇才,若……若真叫我毁了,恐怕我会后悔一辈子。”
这一世中,陈博涉不但要请教他意见,更是要视他为上宾,为师长。只是……
有这么随随便便就进师长屋子的么?
“先生走的这些天里,我一直在想,要,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不……不让你去做外使,你看可好?”
陈博涉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不出所料的话,依然是假意询问,实则命令。这种刚愎自用的性子,哪一世都没变过。
云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该怎样行事,季某有自己的判断。若是将军信任在下的话,应当给在下更多自由才是。”他绝对不要像上一世一样,被当作个金丝雀关在笼子里。
等了半天,屏风外不见有人回应。陈博涉在犹豫些什么?
“将军应该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若季某真是要走,恐怕将军也强留不住。”
云霁又表明了一下自己的态度与决心,话说得狠了些,但屏风外依然是静悄悄的。
发生了什么?云霁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不仅没有话语声,应答声,甚至连衣物摩擦的声音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