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皓急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可冥帝他毕竟不是元烨,我担心你再次落入不堪的境地,阳间也好,冥界也罢,你谢必安都由我范无赦来守护,我不准任何人再伤害你……”
“够了!”
谢逸投来一瞥冷绝的目光,猛的扯回被范皓攥在手中的袍袖,不做任何回答,头也不回的飞离了天齐殿,只剩下为自己方才一番莽撞话懊悔不已的范皓,独自站在天齐殿外,乌黑衣袍飒飒,满目神情怆然。
谢逸终是不懂范皓的心思,一如他至今都无法忘掉范皓轻易舍弃阳间的性命来冥界寻他,他不想欠他太多,多到他如负重债,根本无力偿还。
满心思虑重重的谢逸不曾注意旁侧飘过一道碧绿的身影,那身着了锦绣绿袍的清秀鬼吏却看到了谢逸,愉快的高声唤道:“前方可是白无常君?”
谢逸闻唤回身,见是十殿赏善司苏判官站在不远处同他打招呼,便微微的颔了颔首以示见过。
苏判官挪步走近,惊喜的望着谢逸,寒暄道:“好久不见,白无常这是去何处办差了?”
谢逸望了一眼来时路方向,这才发现范皓竟然没有跟上来,却不好在苏判官面前说破,只应付的回道:“冥帝有所交代,必安去天齐殿领命归来。”
苏判官似乎没有注意到谢逸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还以为他只是远行路疲乏了,上前一步攥住他的手腕,客气道:“既是路过十殿,怎不说进来歇歇脚?来来来,我们好久不曾一起坐坐了,来肃英宫喝杯茶吧?”
苏判官言罢,不由分说拽了谢逸朝十殿便走。谢逸满心里还想着范皓去了哪儿,疑惑之际竟已被苏判官扯拽进了十殿肃英宫中。
与五殿阎罗王的纠纶宫全然不同,十殿肃英宫中四处暖融融的,鹅黄翠绿的装饰象征着全新的生命迹象,一排排春芽般的灯笋镶嵌在乳白色的墙壁上,里里外外穿梭的鬼卒们也因这亮暖光芒照射的格外温和。
苏判官拉着白无常一路走进肃英宫的后阁中,请坐在窗前的案几旁,即刻命鬼卒沏来了热茶倒上。
“近日听闻黑白无常又立了奇功,苏玉真是钦佩不已!”苏判官由衷的赞叹道。
谢逸客气的回道:“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苏判官谬赞了,怎不见转轮王在殿中?”
苏判官笑了笑,回道:“他去一殿秦广王处注册寿夭之鬼的名单去了,不时便会回来。”
谢逸点了点头以示知晓,本来自己的性子不善交际,与苏判官的关系又不是熟到什么都能说的地步,所以竟没有了下一句话,只是安静的坐着,偶尔抿口茶喝。
谢逸的冷场本事在幽冥地府似乎是出了名的,苏判官却并不在乎,见他不出声,自行开口聊道:“平日里黑白双帅同进同出,怎的今日不见黑无常君?”
一句话正戳谢逸疑窦,问的谢逸愣了片刻却没答话。
苏判官却不知情,又笑道:“苏玉十分羡慕白无常呢。”
谢逸诧异的回问道:“何来羡慕一说?”
苏判官笑道:“想我苏玉一世轮回,在阳间与二位相识,尤其是黑无常君,深觉他是一个极体贴人的性情,心思细腻且注重礼节,对白无常君更是关心到极致,又不黏腻,不似转轮王……”
“不似我什么?”阁外忽然一声轻笑,却是十殿转轮王回来听到了一句苏判官的话尾,便宠溺的将话头接了。
白无常与苏判官循着声音望了过来。
转轮王薛倾步履清风的踏进门中,鬼侍上前帮忙解了身上的宽大罩袍。薛倾手中捧着一盒新茶走到跟前,一脸笑意的望着苏判官道:“苏玉,瞧本王给你带回来什么?”
苏判官略显尴尬的回道:“有客在此,怎的不先打招呼?”
谢逸忙起身礼拜道:“尊卑有别,合该白无常见过十殿转轮王才是!”
转轮王哈哈笑道:“苏玉眼中只有远近朋友,都已经不论地位高低了,本王早已习惯,以后白无常来十殿不必行礼客套,权当朋友便可。”
转轮王寻了旁边的凳几上坐了,瞄一眼苏判官,问道:“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苏判官瞥了他一眼竟不作答,谢逸忽然记起飓母一事,转念回道:“白无常想请教一事,转轮王可曾听说过飓母这个名字?”
“飓母?”转轮王蹙了蹙眉,思索了片刻后回道:“白无常问的可是上古之时,九天之上主司风晕的飓母?”
谢逸忙回道:“正是,转轮王可知她现在何处?”
转轮王笑道:“这可难住本王了,这上古之神飓母早已消失千万年之久,传说她遭遇情劫,自九天坠入凡间又入了六道轮回,却不知何故竟销声匿迹了。那时,幽冥地府还不曾成型,本王更是见都没见过这飓母神祗真身,更别说知道她现在何处了,白无常因何问起此事?”
连冥界掌管所有生灵轮回投胎的十殿转轮王都不曾见过,看来冥帝交待的这桩差事真不是一般的难办,谢逸也不好隐瞒,将冥帝吩咐的事情告知了转轮王与苏判官。
转轮王埋头想了想,说道:“或者白无常可以去问一问孟婆,她比十殿阎王的年岁都要久远许多,能否知道也不一定。”
谢逸点头谢过,正待起身告辞,忽听转轮王又道:“白无常可是与黑无常发生争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