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你不必说了,是朕期许过厚,从来皇家最无情,自古帝王皆寡人,这道理朕如何不知,徐卿家,我听王御医说你的伤已经不碍事了,明天就回家去吧,免得家中高堂挂念。”皇上说罢,欣然离去。
曼卿跪送圣驾,谢主隆恩,抬眼偷望皇上背景,挺拔依旧,却隐然有寂寞二字。
看看被微微拂乱的棋盘,曼卿摇头,徐曼卿啊徐曼卿,你要让何妨让到底,何苦次次不多不少输半子,莫非骨子里的一点清高傲气作祟,就算对手是皇上,也不甘心输得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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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深宫怨
皇上走后,曼卿一人坐在床上发了半天的愣,想到明天就可离宫,才松了口气,这禁宫大内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气象威严寒意逼人,自己住了十几天就觉度日如年头痛胸闷,皇上却住了近二十年,也真是可怜。这时忽听得门外有人道:“不能进去啊……”听声音是这十几天一直伺候自己的小太监双喜,像是在拦阻什么人。
“小小太监,竟敢拦我,退下!”接着便是一声娇斥,一个姿容秀丽的宫装少女闯进房来,见着徐曼卿,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果然一表人材,难怪皇帝哥哥天天往这跑。”
这时双喜跑进来,跪下求道:“公主娘娘,请您回宫去吧,要是教皇上知道了……”又有一个宫女打扮的少女进来,在先前进来的少女耳边轻声道:“公主,咱们快回去吧,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
“臣徐曼卿,叩见公主千岁!”曼卿从未与陌生女子交谈过,现在突然有一个韶华之年的少女闯进房来直直的盯着自己看,一下呆住,直到双喜和那宫女进来都口称公主,才意识到是公主娘娘驾到,自己竟然呆若木j-i,失礼至极,忙行叩拜大礼,心中却比见着皇上更忐忑一万倍,现在天色已然不早,这事若传扬出去,岂非坏了公主名节,也不知她是哪位公主,若是文昌,那就更对不起子期了。
“你们两个出去候着,若走漏半点风声,拿你们试问!”公主声色俱厉,那宫女犹豫一下,便拉着双喜出去了。
房里只剩了自己和公主两人,曼卿愈发的心慌,不知所措,公主没说平身,他只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妄视。
“你是皇帝哥哥的老师,我也该尊称你一声先生,先生请起。”公主可比曼卿爽朗多了,落落大方的往椅子上一坐,饶有兴趣的观起桌上的那局棋来,半晌见曼卿还是跪着,眉头微蹙,道:“先生不是受伤了么,还跪着干什么?难道是怕有损我的清誉?身正不怕影子斜,做人当求问心无愧,可昭日月,我一介女流都不怕,先生怕什么?”
“曼卿受教,先生二字愧不敢当。”曼卿惭愧一笑站起身来,论胸襟气度,自己当真不如她。
“可否与先生对弈一局?”公主说着将棋盘上黑白二子分开。
“有幸奉陪。”先皇有七位公主,除去已经出嫁的,看年纪眼前这位应该就是文昌公主无疑,曼卿见她快人快语,率直开朗有些像江少龙,顿时少了拘谨,多了亲切之意,坐到对面将白子扫入自己盒中,心道文昌公主美貌胜如传闻,这直人快语的性格却出人意料。
局到一半,公主突然道:“先生嫌我愚笨,所以让着我?”
“啊?”曼卿一惊,好利的眼睛,自己这些天与皇上对局,习惯性的点到即止,留了手,能看出来说明她心思聪颖,但能这样立时就说出来,非天性纯良,毫无机心之人不能。
“先生方才在这兵家必争之地停了一停,”公主指着自己边角一处,“你却又移到其它地方去了,分明是有意相让,给我这一隅的残子一条活路。观方才的一局,白子明明得势却不能毅然决胜,总是在关键地方退了回去,莫非也是先生相让?”公主的目光仿佛能将人看透,教曼卿心惊。
“臣唐突了。”曼卿说着将方才的一子移回原处,道:“臣现在当全力以赴。”听公主连上一局的棋都能说得有如亲见,可见棋艺不凡,曼卿若再不使出全力,那便是折辱对手了。
公主嫣然一笑,道:“这样才对嘛,你若总是让着,我便是赢了也觉无趣,不如不下。”
不如不下,皇上莫不是也是这般心思?曼卿突有所悟。
曼卿再无相让,还是公主赢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份胆量与见识,都教曼卿佩服。
公主走后,曼卿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原来公主此来是听说曼卿与伍子期是旧日同窗,至交好友,这才前来打探未来夫婿的消息的,从子期喜爱的文章诗词,到子期钟意的食物点心,无不一一询问,一提及子期,落落大方的公主终于也露出一般女儿家的娇羞神色,原来才貌无双,金枝玉叶的天家娇女,终也是平凡女子,不能挑选所嫁之人,至少做好为妻本分。
教曼卿不能入睡的却是公主的几句说话总在曼卿耳边挥之不去。
公主说,天家女儿,身不由己,红颜薄命,五个姐姐,三个远嫁异域,和亲难归,两个独守空房,黯然垂泪,自己从不求能像卓文君一般留下千古佳话,安度一生已是奢求。
公主说,平生之愿,当一日寻常农家女子,八宝罗裙换布衣,五尾凤簪易荆钗,没有一呼百应,没有前拥后簇,白天清清静静的种菜养j-i,扫地浇园,晚上素手添香,铺纸磨墨,与自家官人相视一笑,诗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