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姨妈一下子栽倒在座位上,她瞪大眼睛看着哈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哈利没有再理会她,径自取了自己的箱子,在费农姨夫抢救玛姬姑妈的时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德思礼家。在他离开之后,费农姨夫拖着被利皮咬得血迹斑斑的伤腿奔回房间又冲出房门去找哈利,而佩妮姨妈呆愣地坐着,突然站起来快步走进了她和费农姨夫的卧室。佩妮姨妈翻出一封信来,她怔怔地看着那上面的霍格沃茨校徽,狠狠将它撕碎,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跪坐到地上,捂住了脸。
-注:埃忒尔-希腊名,意为“天空之神”。
第43章
哈利拖着沉重的箱子行走在漆黑静谧的街道上。他一口气走到木兰花新月街,找到自己曾靠着的那堵矮墙,瘫坐在地上,等待自己狂跳的心脏在怒火平息以后恢复正常模样。
想点儿开心的。
哈利劝自己。
你不会被开除,魔法部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并且保护你,你等一下还会见到自己的教父——对,想想,哈利·波特,你要见到自己的教父了,该给他个好印象不是?
哈利期待又警觉地打量四周,寻找熟悉的大黑狗的身影。不过,他很快就感到挫败起来,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给自己的教父留下什么好印象。想想吧,带着一箱子魔法书离家出走流落街头……曾经还无处可去。
哈利叹了口气,放弃了到处打量。
夜晚的凉意渐渐涌了上来,哈利搓着手臂,想起佩妮姨妈诡异的态度。他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突然在他生日这天对他……好吧,那小小一块蛋糕已经是友好了,更别提没有撕毁他珍贵的照片,这简直是极致的友好。但同时,佩妮姨妈又那样放任自己丈夫的姐姐痛斥甚至侮辱自己的母亲、她的妹妹……
哈利晃晃脑袋,想到玛姬姑妈带给他的那些不愉快:狠敲他的小腿,狗粮饼干,在树上待到半夜……哈利愤愤地捶了一下自己的箱子,手上的疼痛让他冷静了一点。他又一次转动脑袋打量四周,希望能发现自己的教父。突然,他的脖颈感到一阵异样的刺痛,就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他一样。哈利警觉地站起,攥着魔杖,缓缓扭头,盯住了身后车库和栅栏之间的窄巷。
“谁在那儿?”哈利高声问。其实他更希望能直接喊出隐藏者的身份,可是他明白,此时小天狼星还没能抓到虫尾巴,自己叫破他的身份,只怕他反而会掉头就跑。更何况,现在的哈利怎么能够知道关于大脚板的事情呢?
“谁在那儿?”哈利又问了一句,温热的汗水浸s-hi手心,紧张又期待。终于,那黑黝黝的小巷中摇摇晃晃走出来一个身影——一条瘦骨嶙峋的、毛蓬蓬的大黑狗。
哈利放下了魔杖。他和他暂时还不能相认的教父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互相注视着对方。
良久。
“嘿。”哈利迟疑着蹲下身子,对黑狗张开一个怀抱,“到这里来。”他柔声说,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教父。黑狗在原地很是局促地转了两圈,舔了舔自己脏乱的毛,然后才迈着迟缓的步子走向哈利。
“汪呜……”黑狗停在哈利三步之远的地方,灰色的眼睛温润而哀伤地眨动着。哈利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三步的距离,他一个猛扑,把自己挂在了黑狗的脖子上。
“你好。”哈利轻声说,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你也是自己一个人么?”黑狗动了动耳朵,似乎对他的说法感到不安,“你瞧,我也是一个人。”哈利轻笑着,脑袋在黑狗的脖子上磨蹭了一下,才拉开些距离,“也许你能陪我一会儿?”
黑狗迟疑地叫了一声,甩了甩尾巴。
一人一狗在路边坐着,沉默将他们包围了一会儿。哈利犹豫着,开了口。
“你知道巫师么?”他托着下巴,缓慢地陈述,“反正这里也没人,我想我是可以说的。对,我就是个巫师,我十一岁的时候知道这个的。”
哈利笑着把手按到黑狗的头上,黑狗蹭了蹭他的手。
“我在霍格沃茨就读,嗯……格兰芬多学院。”
黑狗又甩了甩尾巴,很愉快的样子。
“你要听听我的事么?”
黑狗叫了一声。
“那你得跟我走才行。”哈利揉着黑狗的耳朵说,“我要去巫师的一个地方,叫对角巷。你看,如果你跟我走——”黑狗突然站了起来。他用那温润哀伤的目光注视着哈利,凑上前,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然后不等哈利说出一句阻拦的话,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哈利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他已经站了起来,手却只伸出去一半,连个“等”都没能说出来。僵硬地保持着动作半天,哈利慢慢放下了自己伸着的手。
“好吧。”他轻声说,有些落寞地拿出了自己的魔杖,“我们学校见……亲爱的教父。”
荧光闪烁的微光照亮前路,骑士公共汽车的强光中,哈利用力擦去脸上的水痕。
出于已经知道了所有小天狼星的事情,哈利全程只是保证自己在摇摇晃晃的床上坐稳,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坐在他不远处的斯坦·桑帕克手中《预言家日报》首版上小天狼星的脸。一路颠簸,骑士公共汽车终于把哈利运到了破釜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