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嗓音从打开的窗櫺传出:"是呀!以洁在翡翠谷盖了一家饭馆专卖馄饨汤,聘的厨子说要改云吞馆,说什麽只卖馄饨作甚叫饭馆…..嗯?这锁头都绣了我拿去丢了,他们整天在改名子,每天那招牌的名换来换去……唉!这碗底都裂开了要换新的,不然扎手,呼!好啦!刚刚好!"
三娘把冬衣摺好放进柜子裡,屋内摆设简单,桌椅书柜桌面上文房四宝,被子叠的整齐,牆面木架上挂着上穷剑,剑柄垂着一条雪白流苏,上面有颗拇指大得乌木印,其馀空空的、一尘不染的就是有些……孤独。
锺离道闭上眼椅在庭院晒太阳。
三娘阖上门,提着裙摆走到他身后,锺离道在七年前天宵嵿崩塌后,回候仙府整顿几日就搬到寒山,那年的史册记载清平君一弓一剑消灭五头阎王,自身殒落于天宵嵿换取人间太平。
人间海清河晏,天庭歌酒交错,东沙魔族跟仙门相处良好,户籍上的东沙魔族跟中原只差两个字,其馀无任何差异,天宵掌门阙玉英身体抱恙,门派内务多是鋐午处理,外务由千灯接手,千灯兼任万家堡堡主及剑阁副阁主,时常两头奔波。
锺离道始终没有表态,候仙府上下无人敢提及驸马,清平君三个字像是避讳,三娘常常来寒山汇报近日府中事务,其他人也没胆子敢踏上寒山一步。
锺离道一人独自在寒山拥有前一个主人的空间,儘管很多家具被三娘换新,他还是能感到一种熟悉的记忆。
有一年的秋日,天江对面万家灯火,渔船上歌谣迴盪,锺离道站在山坡上看着夜景,走到码头上脚尖踢到一件事物,低头看是黑乎乎的酒瓮,上面用白绳翡翠石封口,他伸手一路摸到二十一坛"翠华酿"排满整条木栈,两道人影站在灯火中小船上随波逐流,他弯腰举起一坛酒瓮对船上之人摇了摇:"又去偷人家东西来给我,受不了这对笨蛋兄弟。"
船上一人远远朝他单膝跪下,伸手拉住正要跳下水的另一人,锺离道看也不看转头抱着"翠华酿"边喝边往坡上走。
三娘千杯不醉练化一柄绝世无双的"沽酒剑"他倒是很好奇能不能用"翠华酿"昇华此剑,三娘表示太暴畛天物了,现在外面一坛翻到五千两!哪能用这麽贵的酒练剑!
锺离道见她推辞不肯拿,只好一坛一坛开来喝。
锺离道很久很久没有梦到少年事,当时那人拉弓开步,对他侧头微笑道:"我喜欢这个人间,更喜欢有你的人间。"
那人消失在一片虚无黑暗中,上穷剑从天际坠落c-h-a在悬涯上,天光云朵染上五光十色,好像只有这柄仙剑能证明那个人的存在。
他喝得很多,吃的很少,脸颊有些消瘦,肌肤比磁杯还白,敞开的靛蓝外袍露出锁骨,三娘看了心疼却不好劝他,锺离道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正常,他听到屋外脚步声就知道是三娘来了,他看到天上剑风灵光就知道天宵派哪个人下山,他闻到翠华酿醇厚酒香强烈的后劲,就知道那对兄弟又去干别人的酒窖。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凉生枕簟泪痕滋。起解罗衣聊问、夜何其。
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
他随手翻着诗册,配着翠华酿垂眼读着,外面山坡上寒锺咚咚咚敲响,钟声一路飘过天江,阵阵锺声使客船上的人好奇抬头,偶有好事将寒钟响过一年又一年-
天庭-
寰宇神殿,上方巨大的天体星魁轨迹,下着流星雨,殿堂地面是用磨光的月白石舖成,金星廊站着金阙帝君,他捋着白鬍子手上一份任命书,银河廊闪出一个人影,监兵银甲闪耀,腰间虎头金刀,龙云虎步朗声道:"帝君,白虎监兵报到!"
一个斯文客气的嗓音道:"苍龙孟章到。"
金阙帝君和蔼道:"两位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孟章眼底闪出这辈子都难以掩饰的兴奋,那份任命书是他一生所求,灵魂深处不断呼啸,几乎要以为是一场美梦!
他颤抖着手单膝跪下,双手平举,金阙帝君将任命书交予他,道:"以后你就不用回苍龙神殿了。"
孟章克制颤抖的手指打开任命书,瞳孔收缩反s,he出几个大字,一阵晴天霹雳呆若木j-i的盯在原地,监兵走过去推他一把,见他没反应又伸手再他眼前打了两个响指哼道:"这下你爽了吧?这傢伙对阿宿作出这麽过份的事情竟然没事!还说什麽一个故事裡就需要有人当坏人,这个y-in险的浑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公报私仇忌妒阿宿……"
孟章像是虚弱的小草,被监兵一推整个人往前扑,任命书啪掉在地面,他还维持单膝下跪的姿势,双手称地面朝下看不见表情,监兵最看不得他这份文文弱弱、要死不活德性!
他碎念道:"文人样,就你那小身版要不要当几天文曲星就昏倒在岗位上?就你这手不能提笔、字还丑到逆天的浑蛋,真是便宜你了!"弯腰伸手捡起地上任命书。
孟章像是遭到雷击般石凋一样停在原地,双眼空洞失焦甚至反常的不还口。
金阙帝君奇道:"你在说什麽?谁说孟章要接文曲星了?"
监兵看着任命书道:"不然咧!这浑蛋费尽苦心要这个职位,我早知道他那份y-in毒心思就先出手宰……"
同时,一人披着文星殿的酒红官袍,左